门卫和渔监局的领导跟男人们聊天,互相分发香烟,摁亮打火机;女人们抱着孩子,围成一个旁人无法融入的圆圈,又说又笑;老人们佝偻腰背,撑着四脚拐杖,因为耳背而必须用颇大的声量说起儿孙们的好话坏话。
小孩们自得其乐,拿着摔炮在院子边玩儿。
小小的白色纸包里裹着细而圆的火石,往地上一丢准能听到脆脆一响。
这是一年中,所有爱,所有思念,全都最浓最深挚的一夜。
宋丰丰蹬着他哐当哐当响的自行车回到兴安街,远远看到玉河桥上站着一个瘦削的少年人。
喻冬背对着他,正眺望城市的方向。
天色暗了,有人吃完年夜饭开始燃放烟花,灿烂的烟火在还残留着晚霞的天空里炸开一朵又一朵,因为隔得太远,什么声音都听不到。
宋丰丰知道喻冬他们已经拜完神了。
喻冬的外公,喻冬的妈妈,都会在这一夜,经由亲人的邀请而从别处返回,喝一口人间的淡酒。
他在等自己,宋丰丰知道喻冬在这冷夜里守着玉河桥的用意。
“我回来了!
喻冬!”
宋丰丰冲着他大喊,带着满心欢喜,等待预料之中的回首与笑意。
周兰做了一桌子的好饭菜,几乎连碗筷都摆不下。
宋丰丰和喻冬一面说着太多了太多了,但两人都是正在长身体的年纪,鸡鸭鱼肉吃个不停。
一切收拾好,也正好是八点了。
宋丰丰从家里把他的大电视搬到周兰家,调到中央台,喜气洋洋的晚会已经开始。
晚上十点左右,周兰让喻冬去煮鲍鱼粥。
说是夜宵得吃点儿热的东西。
宋丰丰半信半疑:“你还会这个?”
喻冬:“不要小看我好吧?”
他不让宋丰丰跟着去厨房看,捣鼓半天,果然端出几碗热气腾腾的稠粥。
宋丰丰表扬他两句,拿起勺子在自己碗中翻了几下,抬头问:“有放大镜吗?”
喻冬:“要这个干什么?”
宋丰丰:“找鲍鱼。”
喻冬呆了片刻,脸上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蹿红,转身就往厨房里跑。
他忘记把鲍鱼放进去了。
三人吃了一碗虾米粥,宋丰丰给张敬打电话拜年,忙不迭地与他分享喻冬这件丢脸事。
周兰熬不了这么久,回房睡觉了。
宋丰丰和喻冬在客厅里打了一会儿牌,十二点的钟声终于响起。
宋丰丰先跑回自己家,把长长一串鞭炮从二楼天台垂到一楼,用火机点燃了。
好不容易等它烧完,他立刻跑回周兰家里。
“我来点我来点!”
他抢过喻冬手里的火机。
噼噼啪啪的声音远远近近,在城市的各个角落都响了起来,天空是红的,布满了呛鼻的硝烟气味,两人跑回二楼阳台上,挤挤挨挨地,看着楼下鞭炮一个个炸开,炮的亮光像火蛇一样,渐渐逼近了最大最响的终点。
喻冬捂着耳朵,发现宋丰丰在大炮团炸响的瞬间冲他大喊了什么。
“生日快乐!”
宋丰丰又凑近喊了一遍,“喻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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