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咏梅动了动有些僵硬的身体,耷拉着眸子不看他,声音里却有些无力:“行了,你办你的事去吧,心里装着这件事情就行了。
先别和阮穆说你见过我的事情,我给你时间,你也能给我个满意的答案,这样行吧?”
朱清和点了点头,站起身来说:“那老师我先回去了,老师住在哪里?要不我重新给您安排个地方吧。”
王咏梅看着他心里一阵不舍:“我还能亏待了我自己?别管我,好歹我也算半个清远人,路熟。
走吧,别耽误了。”
朱清和脚下步伐沉重,走出茶楼他几乎把全部的力气都使上了,走到外面头顶的大太阳烤得他头晕眼花,不过走了短短的几百步路,他就走不动了。
在以前他不觉得爱情是什么,就像是人生里出现的过客,或是常驻者,讲的终究是个缘分而已。
他以前看到在路边因为分手而难过的死去活来的人,心里只有鄙夷,可是现在自己成了笼子里的人,才明白过来其中的滋味,可不是就是往心上捅刀子吗?
走到阴凉处,他靠在墙上深呼吸几口气,分明此时天气晴朗,而他心里的阴云却半点不退。
昏昏沉沉地在城里走了一阵,漫无目的,也不知道怎么居然走到了改造的那条满是历史味道的街上。
与他们来时不一样,此刻这里已经搭起了架子,来来往往的工人在炎炎烈日下不停地忙碌着。
他站在一边看了两眼,被路过的管事的撵道:“不相干的人赶紧离开这里,砸死你也就算了,要是砸伤了,我们还得出钱给你看病,自己不想活找别地去死,别在这里拖累别人。”
朱清和有些哭笑不得,难道他现在看起来像是个找死的?怎么可能?他这一辈子又不是为了爱情而活着的,就算要从他的身体里抽走一魂一魄,他依旧还是要走下去。
在外面待到很晚朱清和才往家走,回到家里已经晚上八点了,才刚进门,阮穆就焦急的迎上来,气急败坏地问道:“你到底去哪儿了?不是和我说见个同学?一会儿就回来了?你瞅瞅现在都几点了?我给你打电话,你怎么也不接?”
朱清和躲过他的视线,淡笑着说道:“不就回来的迟了?我又不是小孩子还能走丢了?难不成你觉得会有人绑架我?你是不是想的太多了?你别管我这么紧,都让人没发喘气了,差不多点行了。
有饭吃吗?我肚子挺饿的,走了一阵路,看了一道的风景,你别说,夏天虽然热,但是花红柳绿什么都不缺。
那天我不是和你说一起去山上玩吗?你什么时候能抽出空来,咱们一起去一趟。”
阮穆总感觉今天的朱清和有点怪怪的,听他说走了一道又把念头给打消了,可能是走的昏头了,所以看起来没精神,说道:“煮了小米粥,还有我从厂子里带回来的小菜,你不在我也没什么心思准备,将就着吃点。”
朱清和坐下来狼吞虎咽一顿吃,夏天天气太热,让人很难有吃东西的胃口,不过放凉的小米粥就和从冰柜里拿出来的雪糕一样,有点凉,从口里一直到肚子里,一路经过,十分舒服,他连着喝了好几碗,而后抬手一抹嘴,笑着说:“这样倒是好吃,光喝汤就够饱的了。
你怎么不吃?看我干什么?脸上有花?”
阮穆摇了摇头,喝了两口,却觉得没什么滋味,实在喝不下去,站起身收拾,走到厨房里一边洗碗一边说:“这天气真是能热死个人,我最受不了的就是开车过那条土道,本来就要闷死个人,车子一过那尘土飞的跟刮大风一样,连道都看不清了,人还得在车里练习憋气,真是遭死罪了。
我琢磨,等手头的这些全都上了正轨,手里的钱多了,咱们就赶紧批块地把大楼给盖起来,上班也近一点。”
朱清和听不到心里去,站起身朝着里面说了一声:“出了一身汗,我去洗洗。”
势必要说出口的话会狠狠地伤一把阮穆,所以他就是个坏人,连多嘴解释的机会都没有。
第151章
水流逼得朱清和不得不闭上眼,冷水刺激着皮肤,在这热意冲人的天气,身上激起了鸡皮疙瘩,最为毒辣的寒意却是穿透了皮肉直接进入了骨子里。
什么痛,什么难过,什么迷茫,全都被撵到了脑门后面,只有冷意入脑,那种想要将人麻痹的感觉不断地再叫嚣着。
阮穆洗完碗,甩了甩手上的水珠,走到客厅,听到浴室里的水流不断,忍不住走过去敲了敲门:“差不多了啊,快点出来,在里面不闲闷啊?我去洗果子,你出来吃点。”
朱清和觉得此时的眼睛异常的干涩,奋力地睁大,却看到的是一片白蒙蒙的雾。
敲门声就在耳边,他的身体像是僵住了,久久不得动弹,他在自己的唇瓣上咬了一口才恢复了知觉,口里一阵铁锈味,这种味道让他忍不住皱起眉头。
胡乱地抓过手边的毛巾擦了一通之后,换上宽大的短袖和短裤,打开浴室的门走出去。
阮穆见他就这么大咧咧的出来,问道:“要不要吹吹头发?我看你很累,吹干了睡觉也舒服。
你等着,我去拿。”
朱清和的两只眼睛追着他的身影,其实两个人在一起的这段日子,能明显感觉到阮穆身上的变化。
他就像是一个初入凡尘的人,放下高贵的身段,听话地适应着世俗的规矩,为了这段感情,他拼劲了全力做着改变,但是有什么用?他们最终还是走不到头,断在半路上,可惜却满是无奈。
他出来,朱清和伸手要接,他避开,笑着说:“我来给你吹,省得你举得手累。”
吹风机嗡嗡地声音在耳边回荡,朱清和嘴角扯出一抹笑:“在你嘴里,我就是肩不能扛手不能提的废物?什么都让你做了,我闲成了懒骨头,要是哪天没人这么伺候我了,我可就真完了。”
吹风机噪音很大,但是阮穆还是听出了朱清和话音里的低落,吹得半干之后,他关掉开关,蹲在他面前,两颗黑亮的眸子紧盯着人问道:“你怎么了?今天怎么怪怪的?是你那个同学惹你不痛快了?要不我给你出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