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红樱握着奶奶粗糙的手掌一寸寸地摸去,捧在手里端详。
她右手的大拇指指甲永久性皲裂,手指甲的伤跟着她一起来了,林红樱看在眼里,眼睛蓦地有点酸。
这是奶奶七岁那年,给稻谷舂米脱壳的时候锤子砸到的指甲盖,指甲这道伤几乎伴随了她的一生。
林红樱握着奶奶的手,把脸贴在上面亲昵地蹭了蹭。
她再仔细一看,老人粗糙的大掌布满了因劳动而落下的细小伤口。
龙奶奶忍不住缩回了自己的手,笑着说:“没事啦!”
林红樱记起来奶奶偶尔会把自己弄伤,每一次被人发现她都总笑着说自己不疼、没事,他们那代人总是这样的坚忍、沉默,能吃苦。
他们那辈人几乎把忍耐疼刻在了自己的骨子里,羞耻于提起自己的伤口,因为他们的思想中干活才是正事,哪怕摔断腿眉头也不皱一下,在这种隐忍和习惯忽略疼痛的环境中长大。
“不疼”
的话她说得太多了,林红樱逐渐变得像他们,也开始忽略她的疼。
印象中最深刻的一次,她薅玉米把手薅破了,明明流着血还跟林红樱笑着说“不疼”
、“没事”
,而林红樱就真的忽略她了。
这些细节藏在过去的点点滴滴,后来都变成了日夜凌迟她的软刀子,让她一遍遍地体会遗憾的滋味。
林红樱从行李里取出了碘伏和药,一寸寸地仔细清理,像捧着自己的珍宝般。
这一瞬,她开始补上了小时的遗憾。
龙奶奶红着脸一个劲地说:“真的不疼……我又不是小孩。”
可是她脸上的笑容却藏不住的,跟小孩似的,笑得比花儿都灿烂。
她有些不习惯,以前孙女可不会做这些事。
她现在真的长大了,会心疼人了……
龙奶奶摸着孙女的头,眼里依稀又冒出了水光,声音变得很温柔,“好啦,我知道你的心,我都知道,你有这份心意奶奶就知足了。”
“你不要怪自己,奶奶从来不怪你啊,人老了没办法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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