依这两人屡谋毒策的情景,槐兄所言,只怕有不及而无过之!”
我听了更加慨叹,不禁说道:“蒲先生,这般疯狂的复仇,终究意义何在?”
蒲先生惨然道:“飞,你先想,此事可有一位赢家?”
听蒲先生所说,我回想起此间的全部人氏:卫氏一家五人,三人身故,两人终生不得相认,实属悲惨;槐兄更要身背杀害无辜的自责以度余生。
冯举人被玩弄于股掌之间数年,一度家徒四壁、走投无路,饱尝杀父之仇夺妻之恨的痛苦。
至于丢了命的宋家以及下场凄惨的一众仆人更不必提起。
这般想来,卷入此事的全部人等,皆饱受苦难摧残,却哪有一位赢家?
蒲先生见我面色惨然,长叹道:“但此仇怎能不报?”
话毕,我与蒲先生竟一时无言。
半晌,我才与蒲先生另起话题:“说起狐仙之事,终究也只是传说了?不想原本探访传闻之旅,竟拆穿了狐女奇谈,害蒲先生空手而归,我实在心有愧疚。”
蒲先生笑道:“飞,大可不必如此!
我正打算以红玉为题,翔实记下此间怪谈。
此行可谓满载而归,我称感谢还来不及,怎敢埋怨半处?”
我一惊,忙道:“蒲先生竟在你奇谈书中录下凶案?”
蒲先生笑答:“只凭冯举人所言,‘红玉’是件感人肺腑的爱情奇谈。
其中的玄妙,更丝毫不亚于真正的怪谈。
如此的轶闻,录入书中有何不可?”
我却忙道:“但岂不会对槐兄不利?”
蒲先生连声笑道:“我怎会录入引来魏槐兄嫌疑之事?将短匕插入的床楣改为床板,即可完全破除手法、只字不提雷教头,便可在灭门案上消除破绽。
不必担心。”
见我依旧踌躇低吟,蒲先生大声道:“飞,莫非忘了我曾说过,我笔下,虽为神鬼奇谈,却道人间之事。”
见蒲先生狡辩不停,我刻意与他抬杠道:“既如此,蒲先生且说说‘尸变’,却有人间何事?”
不料蒲先生答道:“飞,你怎不见我书中内容,是刻意为引来后人猜疑?”
随即他细细道来:“不见我在开篇,便提及四人乃是来往负贩的车夫?若有人起疑,这恰恰暗示了谋财害命的动机。
随后‘计无复之,坚请容纳’,‘坚’字中,可有某人的怂恿?‘甫就枕,鼻息渐粗’‘唯一客尚朦胧’,两句如此相对之语,怎不能引来读者疑心?至于客人与尸身追逐逃窜之事,我以‘道人窃听良久,无声’,暗示寺院内并无一人见过追逐场景,而只是听见叫喊。
至于终曲,我甚至上书‘此情何以信乡里’,以引来‘此情难以信乡里’的疑虑!
引后人对我的记载起疑,进而稍加整理,察觉‘尸变’的蹊跷,才是我的本意!
我只想以此事告诫天下人,细心推敲所闻之事,而非盲信盲从。”
听蒲先生一席话,我连声惊道:“如此说来,蒲先生当真用心良苦!”
蒲先生却笑道:“依王御使戏言,我愿天下人皆成狐鬼神探!”
我这一生,不问前尘,不求来世,只轰轰烈烈,快意恩仇,败尽各族英杰,傲笑六道神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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