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氏丧子不过半月,如今有人赶着送着大红大紫的衣裳过去,对她来说无疑是在伤口上撒盐,在最痛最伤的地方狠狠地跺上几脚,这让她如何不怒,如何不恨!
“为何会送错?”
铜雀问道。
“绣坊这几天本该是赶着李侧福晋要求的衣裳,全是素净的。
与您的衣裳该是同时送来,并做了不同的标记。
只是昨晚李侧福晋突然派人亲自过来取,留守的绣娘便把衣裳给了。
可是明明做好了标记的,到了早上我等打开确认的时候,却发现留下的才是李侧福晋的素净衣裳。
没等我们商量好,侧福晋便着人过来了。”
说是过来都简单了,简直是打上门来。
温凉在心里整理了线索后,思绪不知为何突然飘到一个画面上。
那是去年年末,他变成温凉的第一天被胤禛召见,那是从屋内出来的人……该是福晋贴身伺候的丫鬟。
知道前院有“女人”
在的人不仅是李氏,另还有福晋乌拉那拉氏。
他突然想起这件事情,会是巧合吗?
温凉沉吟,若是频繁被卷入内院的事情,于他而言不是件好事。
第八章
温凉可以不理会这件事情,这并不是他的问题,绣坊来找他也是病急乱投医,希望他能帮着出出主意。
绣坊的想法,温凉转眼间便能罗列得清清楚楚。
然仅从整件事情的表面来看,根本上便是绣坊的错误,与温凉没有半点关系。
即便李氏要迁怒,温凉也能轻松应对,比起为绣坊强出头,这就是个小问题。
但温凉心中另有计较,这已经不是他第一次被卷入后宅的事件中去。
他不信世上有巧合之事,李氏的猫是如何从内院跑到前院来,而那个丫鬟又是怎么穿透那一个个关卡摸到幕僚的小院子去,绣坊的人真的这么愚蠢地弄错了标记,还是真的有人故意要挑拨李氏……与前院某个“女人”
的关系。
尽管温凉没有证据,他已然串起了整条链条。
“李侧福晋的人现在何处?”
温凉开口,铜雀还未等绣娘开口便着急地说道,“格格,这可不是小事。
李侧福晋刚刚丧子,贝勒爷怜惜她,您和现在她对上根本没有胜算。
而且您是幕僚,她是贝勒爷的妻妾,这、这身份上根本就没有可比性啊!”
铜雀深知即便温凉身着女装,可不代表他便真是个女人。
实际上她非常地敬佩温凉,在这样的社会环境中他竟敢如此肆无忌惮地表达他自身的喜好,宁愿穿着女装四处行走,这跨出的一步是如此的简单,却又如此的艰难。
“你先出去等着。”
温凉淡淡地扫了绣娘一眼,她浑身僵硬,有种害怕他要把她丢出去的感觉,又担心她不在的时候温凉被铜雀劝服,但最后她还是顺从了温凉的意思,慢慢地走到门外去。
温凉示意铜雀关上门,走到衣柜边打算换一身衣裳,“铜雀,你错了。”
他挽起袖口,解开盘扣,又拔出头顶固定的朱钗,满头黑发披散下来,若是从后面看起来,还真是雌雄莫辨。
温凉的声音犹在继续,“在李侧福晋,以及某些人看来,他们对上的可不是贝勒的幕僚。”
“而是某个藏在前院,既无耻又痴缠贝勒爷的无名氏,女人。”
当温凉用着毫无波动的声音吐出最后两个字的时候,铜雀莫名其妙有种想笑的冲动,但最后还是被她硬生生忍耐下来。
她上前几步接过温凉换下来的外衫,看着他的指尖在几身衣裳中毫不犹豫便选择了素净的衣裳。
“您是打算打扮得素净点去见李侧福晋?”
铜雀满以为是如此,却见温凉摇头,随意地披上外衫,漫不经心地在梳妆台上捡出一支干净的木钗,“只是为了那个夭折的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