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熙凤故意哄他,“你还不去告诉你二姐姐一声,也省得她白白哭这一场,再来,就该换做喜极而泣了!”
“还是风姐姐想得周到,我这就去了!”
眼见贾宝玉跑远了,王熙凤才说道:“老太太,人品好坏不论,这柳家都落魄到这份上了,哪来的一万两银子?”
贾母合眼慢慢说道:“他出银子,咱们家出人,也算两相对抵了。
况且不论什么时候,都没有出嫁女连累娘家的道理。”
王夫人满意地点点头,“等迎丫头出嫁了,也该派个人和元春说一声。
好歹都是一家子姐妹,能帮就帮。”
晚间回到家的贾大老爷得知老太太不光同意了孙女的婚事,还在公中多出了两层嫁妆,搂着小老婆就喝上了美酒,庆祝不用往外退银子。
贾迎春的婚事赶得很急,从定亲到出嫁才一个月的功夫,等宋辞从林妹妹那得到消息,已经到了填妆的日子了。
想着好歹是自己促成的姻缘,宋辞特意和林妹妹过去送了她一程。
原本素净的闺房挂上了彩缎和喜字,贾迎春红扑扑的小脸带着新嫁娘特有的神采和对未来生活的憧憬,全不复往日的木然。
“我是再没想到还能有今日的。”
贾迎春羞怯地说道:“往常总是担忧自己将来还不知要飘散到何处,哪知道反倒在姐妹中占了先。”
“我今日离了这个家,并不牵挂别人,只盼着你们各自珍重,闲暇时候想起我了就来屋子里望望,这样也不枉咱们姊妹好上一场。”
贾迎春说着自己先落了泪,其他几位从小一起长大的姑娘听了也跟着伤怀。
想来这位看似糊涂的二木头其实心里很明白自己在府里的处境,只因为不能自拔,才指望借着婚姻脱离出去吧。
宋辞忆起她和柳湘莲原先的结局,将原本准备的贺礼加厚了些,和林妹妹的混在一起交给了迎春的陪嫁丫鬟司棋。
如今有私房和嫁妆傍身,再加上心肠侠义的相公和两个忠心护主的丫鬟守着,这位温柔良善的二姑娘一定能过上平淡幸福的生活吧。
迎亲的花轿吹吹打打地朝着府外去了。
林黛玉和贾宝玉悄悄勾着手指头站在窗下,脉脉无言。
贾府热热闹闹办喜事的时候,花枝巷子里的尤家笼罩着愁云惨雾。
尤三姐自打知道柳湘莲订了亲,整个人就死了一半,心气神儿都跟着散了。
尤二姐心里愧疚的很,只能陪着失魂落魄的妹妹洒泪。
尤老娘看着生气,满屋子转圈骂道:“贾府的男人就没一个是好东西!
平日里姨啊奶奶的亲亲热热叫着,一到厉害时候就成鳖孙子了。
还有你那个男人,原是你请他替你妹妹说亲,他倒好!
丢开你们姐妹把柳家小子拐到自家当女婿去了!
这也算是个人儿?!”
尤二姐哀哀泣道:“只怪我们姐妹命苦罢了,拿什么去攀比人家千金小姐。”
“光知道哭有什么用!”
尤老娘恨声说道:“我一辈子只得了你们姐妹两个,不明不白地混到今天,竟然全都败在了贾家爷们手里!
你再软弱,也该为你肚子里那块肉想想。
你不去争去抢,难道还等着人家正经奶奶来疼?”
尤二姐哭得更狠了,“当初是你们让我嫁给二爷的,说是起码谋个终身,如今倒嫌起来了。
我若不是面人捏的,哪能事事如了你们的意?早嫁到张家当正头娘子去了。”
“好好好,你没能耐制住男人,倒挑起老子娘来了,天底下哪有这样的道理?”
尤老娘也跟着哭天抢地喊道:“老天爷不给活路啊!
扔下我们娘三个寡妇失业的,又进了这样豺狼虎豹环伺的狠毒人家,钝刀子割人往死里熬!”
“别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