问题是他为了对苏锦楼施恩,打算在最后一场加试后将苏锦楼的名次往前提一提,为此,他都把话音给撂出去了,做了好多铺垫,而苏锦楼加试的答卷除了试帖诗,其余题目答得都是上等,他若是把人刷下去,难免不受人议论。
周怀安是个爱面子的,因为先前的乌龙他已经够丢脸的了,要是再被人说他为了一己私欲利用职权徇私枉法,那可真就里子面子都没了。
陶真的案首之位没法擅动,苏锦楼本来就居于末位,还不能把人给刷了,没办法,最终只能让这二人在原地呆着。
周怀安憋屈啊,可心里憋屈脸上还得摆出一副笑呵呵的和善模样,省的被人非议,说他心胸狭隘和两个学子斤斤计较。
所以别看县令大人每天都眉开眼笑,好似心情十分舒畅,实际上这个当口若有不长眼的人撞上去,准得火山爆发一发不可收拾。
不管过程如何曲折,对于陶真与苏锦楼二人来说,只要没有落榜,其他都不是个事儿。
先前的四场考试只留了一百八十六名考生,落榜考生大多数都已经踏上了回乡的路,需要来看榜的考生只有一百八十六人,可这并不代表别人对榜单不感兴趣。
这不,榜文墙附近围了一圈的好事者,一种是吃瓜群众纯粹为了看热闹,一种是此届县试的考生,主要是为了看看中榜人长什么样,他们围而不动,不影响他人看榜,别人也没法说什么。
见苏锦楼和陶真二人互相道喜,人群中有不少人将目光化为刀子嗖嗖嗖的刺向二人,显然,这些人都是落榜人士。
“哼!”
一个四十多岁,长脸密鬚的男子很夸张的大声哼了一下,见引起二人的注意,连忙趁机丢出一个白眼,左手一挥衣袖,腰背挺直,微微高昂着下巴,从上至下将两人打量了一遍,准确的说应该是把陶真看了一遍,苏锦楼只是顺带而已。
男子孤傲的又把下巴往上抬高了一个弧度,“我当县案首有什么过人的本事,不过尔尔!”
随即不待人回应便转身离开。
苏锦楼和陶真一脸莫名,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均一副搞不清状态的样子。
“这,这什么人啊?”
苏锦楼一想起男子昂头挺胸的神态,就觉得和苏家养的那只大公鸡有迷之相似,都是一副天老大地老二老子站中间的欠揍表情。
人群中又走出一男子,此人三十左右,面色红润,笑起来还能看到两颊的酒窝,苏锦楼一见来人就感觉此人甚是眼熟。
男子行拱手礼,“在下宜章县曲步锺,今日得见二位同窗,幸会了。”
苏锦楼与陶真一起回礼,“在下棠柳镇陶真,尔今得遇曲同窗,幸会。”
“鄙人棠柳镇苏锦楼,在此与曲同窗见礼了。”
苏锦楼一听男子的声音就得知这人是谁了,此人正是当日与他相邻的那位考生,也正是飞鸽真正的主人,只不过当初那鸽子不长眼得罪了苏锦楼,被他辣手摧鸟,扭断了脖子,考完试后他委托客栈的厨房把鸽子给炖了,美美的吃了一顿好生犒劳了自己受惊的小心灵。
“两位同窗应该很是疑惑刚才那位学子的行为吧,我若说出那位学子的身份,你们大概就能猜出个中原因了。”
曲步锺也不卖关子,伸手指向榜文第二名的位置,“呶,他就是苏仲文,在本县的学廪书院进学,于县里的各大书院中颇具才名,据说县学里的吕夫子对他很是喜爱,有收徒的意向,不过这次他与县案首失之交臂,也不知他与吕夫子能否再续师徒之缘了。”
哦,懂了!
怪不得说什么不过尔尔,怪不得像只疯狗似的乱嚷嚷,怪不得梗着脖子恨不得把下巴戳天上去,原来是因为嫉妒啊……
唉,嫉妒使人面目全非,算了!
看在苏仲文这么惨的份上,他就不计较刚才对方鄙视的小眼神了,话说,第二名和末位实质上压根没区别,你苏仲文有啥可鄙视的?
苏锦楼笑眯眯的对着曲步锺道谢,“幸好曲同窗为我们指点迷津,不然我等还真想不通此事的原因呢。”
曲步锺摆手,“不必言谢,我与二位同窗一见如故,不过是与你们闲谈几句,非是什么大事,说来,我和苏同窗在考场毗邻而居,也算是一桩妙事,不知苏同窗可有印象?”
“当真?”
苏锦楼眉眼弯弯,嘴角上扬,一副欣喜异常的神情,“这我倒是未曾注意,看来我俩有缘。”
“恕我冒昧,曲兄此次可有登榜?”
曲步锺摇头,脸色有些失落,“唉,未曾,名落孙山尔。”
说到这里曲步锺对苏锦楼的倾佩之情如滔滔江水连绵不绝,这位苏同窗考场被抓还能在县官大人面前洗脱嫌疑,没了求助的信鸽,还能混个榜文末位,这等本事,真是我辈之楷模。
苏锦楼一脸神秘,小声的念叨,“曲兄,我觉得你不中是因为你名字不大好,曲步锺,取不中,若是把中间的步字隐去,曲锺,下次县试说不定就取中登榜了呢。”
曲步锺先是一愣,随即恍然大悟,着啊!
他就说怎么老是考不中,这次明明都用飞鸽求助了,鸽子偏偏半路被狐狸精给迷住了,原来是他名字不好啊!
得赶紧回家改名字去,省的娘又迁怒鸽子天天炖鸽子汤喝,喝的他都快吐了。
“多谢苏贤弟为我指出明路,”
曲步锺看着苏锦楼像是在看一个绝世美女,要不是读书人讲究矜持,他恨不得立马就逮着人亲两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