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只能望洋兴叹,艳羡地打量着那一层层绽放的花纹,羞涩笑道:“夫人笑话我不是?我要是有你这般手艺花样,做梦都要笑醒了,也不至于整日穿素面衣裳。”
罗敷笑笑,尽可能不经意地答:“这话你就差了。
夫君曾教导我,虽衣绮绣o傅黛墨o不若以礼修身,才是本分。
咱们做女子的,到底莫要花太多时间在盛装饰物上——照我说,是他年纪大了,心眼儿有些死性,谁不喜欢美器美物呢?明绣阿妹,反正我闲着也是闲着,你若有余的鞋面儿扇面儿,我来给你绣几朵花儿草儿。
不求让人看着好看,起码自己用着心里舒坦。”
明绣先是被她一番大道理说得发愣,又听她主动帮忙刺绣,连忙道谢:“用不着,用不着!
夫人是懂大道理的人,哪能以这点小事麻烦你呢?”
罗敷禁不住有些脸红。
什么东海先生教导自己“以礼修身”
,那是昨天半夜,王放给她量身定做,编出来的剧本,以便让她这个“主公夫人”
的身份更加真实可信。
果然把明绣唬住了。
连带着身边几个早起的妇人,听在耳中,都不由得肃然起敬。
大伙跟秦夫人相认,也不过一日两日的工夫。
谯平是守礼的君子,虽然对主公出走的过程充满好奇,毕竟不会像审犯人一样审她;于是上行下效,人们并没有一股脑的询问她和主公的过往。
正好细水长流的,今天抖落两个细节,明天抛出一件“往事”
,慢慢的让“主公夫人”
的形象丰满起来,逐渐深入人心。
倘若罗敷“单兵作战”
,自然没胆量、也没资本施展这个瞒天大计。
但有王放帮着兜底,罗敷便心存底气——果然是近墨者黑,跟他相处了两个半夜,她居然也变得有些肆无忌惮了。
倘若有朝一日,东海先生突然归来,得知自己的这许多“轶事”
,大约也会震惊得轰雷掣电。
但罗敷觉得,第一,这件事的可能性不大;第二,东海先生大约也会理解自己的做法,从而让大家不要追究自己;第三……
第三,就算哪天不小心穿帮了,那个“幕后黑手”
定然比她先倒霉。
于是放心大胆地编。
失踪三年的东海先生,在她口中,一点一点的活跃了起来。
纺织作坊里,几十个织女已经齐刷刷的等着了。
秦夫人昨日露了一手织布,让所有人心服口服。
然而她进而夸口,要修好那些零零碎碎的坏织机,众女心里其实不怎么相信。
攒着一腔好奇,看她到底有多大能耐。
罗敷其实也是随口一说。
她要真是专业修理织机的工匠,昨天就可以直接动手了。
之所以等了一日,也是为了有个喘息之机。
当今纺织业发达,织机的样式却没有太定型。
过去她在韩夫人家的工坊里,曾目睹过不少稀奇古怪的设计。
韩夫人家的纺织作坊庞大无匹,轰轰烈烈几百架织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