令容便软声道:“这食谱写得有趣,我睡前无事拿来瞧了瞧,还望夫君勿怪。”
韩蛰只点了点头,将那食谱放回书架,道:“今日舅兄来过了?”
“嗯,哥哥要赴明年的春试,提早上京来准备。
因怕我新婚住不惯,顺道来瞧瞧。”
“那你住得惯吗?”
韩蛰解了披风,回身往内间走。
令容想伸手去接,见他已随手搭在旁边椅背上,想是等着姜姑帮忙收拾,便也没动,只含笑道:“金州离京城不远,风土也相似,况且母亲十分照顾,当然住得惯。
这些天里,令容很是感激。”
韩蛰颔首,也没再多说,自去内间盥洗罢,将寝衣松松垮垮地穿着,上榻歇息。
屋内安静,韩蛰仰面而睡,呼吸平稳仿佛不打算追究食谱的事。
令容闭目躺了片刻,仍觉得不安。
这人久在锦衣司,城府既深,心思又难测,面上瞧着风平浪静,心里还不知是何主意。
今日她擅动书架还被捉了现行,按姜姑的说法,韩蛰必会生气。
可他却只字不提,仿若无事,莫不是将不满攒在心里,过阵子清算?
令容稍加思量,便半撑起身子来,“前两日收拾屋子时姜姑曾特地提醒过,说这些物事都是夫君用惯的,不好轻易挪动,我也没敢碰。
我知道私自碰夫君的物事,尤其是书架,着实无礼,只是那食谱实在有趣,才会擅自取了来瞧。
若有冒犯,还请夫君勿怪,往后我再不敢了。”
说罢,轻咬唇瓣,面带歉疚。
韩蛰半抬眼皮,有些诧异地将她打量。
就见她半趴在身旁,胸口的盘扣早已系紧,唯有满头青丝滑落下来,衬得容貌愈发精致,那张脸上的歉疚不安倒不像是装出来的。
“你喜欢看食谱?”
他问。
令容就等他问呢,忙道:“不怕夫君嫌弃笑话,我平常没旁的喜好,就只爱瞧食谱,叫红菱做出种种饭食来,慰劳五脏庙。
人生苦短,吃喝起居上能够顺遂,于愿已足,旁的事也就不足挂怀。”
说罢,垂眸浅笑,露赧然之态。
韩蛰“哦”
了声,“姜姑可曾跟你说,擅自动我书架的人当如何处置?”
令容眨了眨眼睛,摇头。
“左手碰过,斩断左手。
右手碰过,斩断右手。
两手都碰过——”
他盯着令容,缓缓道:“一齐斩断。”
令容听见,神色微变。
“夫君……”
她讷讷开口,想解释求情。
韩蛰瞧着那双黑白分明的漂亮眸子,将其中惊恐瞧得一清二楚。
他的唇角动了动,似是在笑,转瞬即逝。
“不过你是少夫人,自与旁人不同。
随意取用,无需顾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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