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灼华先坐下,然后指着对面的椅子做了个请的姿势:“这边儿坐。”
叶适心下深感奇怪,买回来的乐师,除了不用做活,其实和下人无异,这姜小姐,为何要请他同桌用饭?这其中,莫不是有诈?
姜灼华见他迟迟不上前,便以为他是觉得和主子用饭不合规矩,于是便开口解释道:“在我这儿没那么多规矩,我乐意让谁上桌,谁就可以上桌,过来吧。”
此话一出,叶适更加坚定了其中有诈的念头。
他自小由傅叔教养长大,幼时住在乡下。
记得有一次,傅叔外出,他做完课业后,去门口等傅叔,正好看见邻居家的小孩儿在玩儿将军打仗的游戏,平时傅叔本就不让他外出,见他们玩儿的开心,一时贪看住了。
其中有个小孩见了他,走过来跟他搭讪,说正好缺个副官,问他要不要一起来玩儿,年幼的他,自是抵不住诱惑,和那几个小孩子一起玩儿了起来。
玩儿的一开心,便忘了傅叔。
正‘打仗’打得开心,无意间回头,却看到傅叔站在门口。
即便傅叔戴着面具,那一刻,他依然感受到了傅叔眼神里的怒气,便丢下同伴,垂着头走了回去。
果不其然,傅叔让他在院子里,对着做将军那位孩子的家,跪了一夜。
那时正是深秋,夜里一场秋雨,将他冻得瑟瑟发抖。
第二日傅叔晨起时,他双腿早就没了知觉,而傅叔出来后,跟他说的第一句话便是:“就是要让你永远记住,你身份尊贵,永不可同下等人混迹在一处。
你父亲亲近下等人的后果如何?什么人配让你做副官?他们本该在你面前低三下四、摇尾乞怜!
总有一天,全天下的人,都要仰望你,跪拜你。
你没有朋友,亦不需要朋友,你需要的,只有乖乖臣服于你的臣子。
你若臣服于他人,就是如昨夜这般下场!”
即便时隔多年,傅叔那被药伤了的破裂嗓音中的疯狂与愤怒,叫他至今记忆犹新,而那夜跪在秋雨中的寒冷与困倦,饥饿与双腿的疼痛,亦是在他心里留下烙印。
傅叔虽手段过激,却也让他深刻的明白了一点,尊卑有别就是尊卑有别,若有人不在乎,要么就是如他父亲一般引狼入室,要么就是另有企图。
而眼下,对方目的不明,对于姜灼华所言,谨慎起见,他认为,是第二种可能。
念及此,叶适勾唇一笑,对姜灼华道:“好啊。”
说着,走上前去在她对面坐下,就让他看看,一个女人,能使出什么手段来?
第12章
叶适坐定,冲姜灼华微微一笑,神色坦然,并无抗拒之态。
姜灼华见此,心想:上道儿。
她回以一笑,挂着披帛的手臂撑在桌上,以指背拖住侧脸,开口问道:“你多大了?”
叶适依言回话:“十九。”
姜灼华上下打量一番,不由道:“你看着倒比实际年龄成熟些。”
叶适笑笑,回道:“小姐亦是具有同龄人所不具备的风采。”
姜灼华闻言一笑,露出一排皓齿,将目光转向窗外。
他说的倒是含蓄,怕是实际想说的是,比旁的十六七的青葱少女更有风情。
叶适微微蹙眉,女子笑不露齿,要笑也会以袖遮唇,这姜小姐,怎会这般……没规矩?
她将目光转回来:“听你说话没有外地口音,是京城人士吗?家住何处?”
叶适闻言,微微垂眸,虽长在外地,可自小身边都是京城里出来的人,肯定没有外地口音,念及此,叶适回道:“是京城人士,后来家中出事,在外地呆过几年,想来乡音未改,如今栖身清音坊,无家,亦无亲人。”
姜灼华“哦”
了一声:“原来你也没有父母在身旁,我也没有,不过我运气比你好些,我还有哥哥和别的亲戚。
以后,你就将姜府当做自己家,不必拘束。”
叶适:“……”
拿姜府当做家?这小姐岂非异想天开?从未听说有哪个乐师在一户人家呆到老的,更何况是他。
众人不!你不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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