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适在一旁陪着,听闻此言不由失笑,明嘉公主,大概是这满京城里,除了康定翁主外,唯一敢明目张胆跟姜灼华示好的女子。
宴会拉拉扯扯一日,直到傍晚时分,方才散去。
姜灼华和叶适一同出府,但见公主府门口,停满了轿子、马车,宾客们陆续离去。
姜灼华和叶适同往姜府轿撵处走去。
这时,在不远处一辆马车旁,一名男子的目光,紧紧盯着姜灼华,不是别人,正是前来接夫人回府的穆连成。
他扶了穆夫人上马车后,对她道;“夫人稍等我片刻。”
说罢,放下车帘,朝姜灼华走去。
姜灼华和叶适正欲分开各自上轿,却见穆连成朝二人走来,不由都停住了步伐。
姜灼华上下打量一番,只见穆连成里穿一席月白色直裰,外披银色大氅,从头到脚俨然焕然一新,比起从前愈发的人模狗样儿。
姜灼华冷嗤一声道:“今日听闻旁人称你为穆大人,不知在哪儿高就?”
穆连成看着姜灼华,眸色中满是藏不住的怒意,当初被姜灼华害的家破人亡,又被她府中男宠打伤,所幸他身上还有些钱财,靠着这点银子,买通左冯翊家中管家,入府给小公子做了教书先生,这才得以接触到现今的夫人。
穆连成仍然记得那些时日的折磨,为省钱用在刀刃上,他夜宿街头,忍着身上的伤痛不敢用药,直到他从新起势前,那段时日吃尽了从未吃过的苦,宛如丧家之犬,叫他铭记在心。
穆连成紧盯着姜灼华,冷声问道:“芸娘和我儿子呢?去了何处?”
姜灼华冷哼一声,翻了个白眼:“人家要走,去哪儿管我何事?”
穆连成心系儿子,见姜灼华不说,眸色愈发狠厉,上前一步,逼问道:“我儿子呢?”
叶适见此,踱步上前,挡在姜灼华面前,低眉俯视着比他矮半个头的穆连成,沉声道:“你凭什么认为姜小姐会知道?”
穆连成这才抬头去看叶适,冷哼一声,道:“哼,芸娘一向老实,若无姜小姐助力,她如何走得一干二净?”
叶适回道:“芸娘要走,是对你失望之极,若你行为妥当,哪怕再来十个姜小姐,她也不会离开你。
我劝你,不要再来纠缠,否则,后果自负。”
穆连成闻言,不由失笑,张开手臂,低头看了看自己衣着,复又对叶适道:“怎么?你当现在的我,还是从前那个我?任你一个男宠也能随意对我动手?呵,行,看出来你们是铁了心不说,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咱们走着瞧,希望你们能一直如此嘴硬。”
叶适闻言亦笑:“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这话我喜欢。
穆大人即夸下如此海口,就不要只是嘴上说说而已。”
说着,叶适指一指穆连成的衣摆:“我瞧着穆大人是颠倒是非黑白,颠倒惯了,谎话也说惯了。
穆大人这身衣服不错,不如割下一段袍角,将你跟你妻子说的那些姜小姐如何坑害你的事,全部都写下来,日后也好有个证明,省得你又赖账。”
穆连成闻言不动,抿抿唇,紧盯着叶适,叶适见他此等模样,不由一笑,道:“怎么?心虚?你怕什么?你不是说了吗?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若是日后穆大人身处高位,成王败寇,你说什么便是什么。”
穆连成听闻此言,明白了叶适话中之意,他是说,假如日后自己身居高位,那么诬赖给姜灼华的那些事,他们就认下。
他看了看叶适和姜灼华,姜灼华父亲为恭帝所贬,只要恭帝及其子嗣在位一日,姜家翻身便难如登天,而眼前的男子,不过是个乐师出身的男宠,就是给他登天的本事,顶多也就是在太乐令手下做个小官。
叶适见穆连成神色松动,撩起衣摆,从靴中取出一把匕首扔给他:“割吧,笔墨可从公主府里借。”
穆连成接过匕首,割下了一段袍角,复又递还给他,派人从公主府下人手里借了笔墨出来。
而后,穆连成原原本本的,按照他跟穆夫人所言,写下了姜灼华的“罪行”
。
叶适接过,甩干墨迹收好,转头附身到姜灼华耳畔,低声问道:“前世,他骗了你多久?”
他口中温热的气息,在寒冬中萦绕在她的耳边,姜灼华心头跟着一暖,轻声笑道:“八个月。”
叶适点点头,转回身子对穆连成道:“来日穆大人若是有了登天本事,我二人自会拿此前来谢罪,哪怕是掘地三尺,也会帮你找到妻儿。
但若是我比你站的高,你需去姜府门前跪上八个月谢罪,卯时跪亥时归,可好?”
众人不!你不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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