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公公见此,心下一凉,看了黎公公片刻,忙将书信打开。
但见上面写道:朕有件很要紧的事,需要出宫去办。
朕不在的期间,还请傅公公主持大局,稳住朝政。
然而,上面并没有说,他去了哪里,去多久才回。
傅公公捏着书信,手不由颤抖起来,过了好半晌,方才吐出四个字:“任性!
糊涂!”
难道就不怕他就此夺权,拿了皇位吗?
黎公公忙哭着脸道:“哎呀,傅公公您就先别骂了,快想想怎么办吧?”
傅公公找到火折子,先将书信烧了,而后对黎公公道:“一定要瞒住陛下离宫的消息。
将病情夸大,叫所有大臣不得觐见打扰陛下养病,所有事宜,写奏折上报。”
黎公公想了片刻,忙问道:“那奏折谁批啊?时间一久,还是会被发现端倪。”
傅公公实在忍不住心头的火气,重砸桌子一下,骂道:“这是分明要给我留个宦官把持朝政的骂名!”
骂罢,傅公公对黎公公道:“陛下不在的这几日,我会代为处理。
但是奏折上,须得是黎公公你的字迹,若是大臣问起,便已陛下养病,他口述你代写为由搪塞过去。”
黎公公闻言,还能如何,只得叹着气,点头应下。
于是,傅公公便也暂且留在了御乾宫,一个主外,一个主内,两位合力,将叶适离宫的消息,死死掩盖在了御乾宫内,半点也没有走漏,一切运行,都好似叶适尚在皇宫之中。
私底下,傅公公派出这些年一直跟随叶适走下来的心腹,以京城为中心,紧密的去寻找叶适的踪迹。
而叶适这边,在榆阳县睡了一觉,上午便起身,吃过饭,而后写了一封书信,找到榆阳县衙门,亮出令牌,以陛下秘密钦差之名,命衙门里的人,送去给了京城内的元嘉。
书信外封上写:三十日后打开。
而里面只有两个字:姑苏。
送完书信,叶适便接着赶路。
就这般马不停蹄的赶了八日,这日傍晚,叶适终于到了离姑苏城不远的武陵郡。
到了城门口,叶适拿出地图看了看,按这个速度,约莫再过个七八日,他就能到姑苏了。
想着,叶适松了口气,唇角露出胜利在望的笑意。
在这里休息一夜,明日起来接着赶路。
他下了马,牵着马匹的缰绳,进了城门。
武陵郡很热闹,街道上满是人流,有成群结队的总角小儿手里拿着风车,追逐着从眼前跑过,也有上了岁数的老叟,手里提着鸟笼子,在城里散步。
有扛着糖葫芦边走边叫卖的皮肤黝黑的少年,也有担着两篮子野菜再卖的老妇人,一派的热闹繁华。
许是快要见到她的缘故,叶适出来这么几日,今日才有些心情去留意百姓的生活。
正在这时,他瞥见不远处,有一对年老的夫妇,妇人似乎是腿不好,拄着拐杖,一瘸一拐的走着路。
而她的丈夫,则耐心的牵着她的手,跟着妇人的脚步慢慢往前走,面上丝毫没有不耐烦的样子,另一只手里提着菜篮子,夫妻俩相互搀扶着往远处而去。
走到一处卖首饰的摊子前,他们二人停了下来,叶适一看,便知那些铁铜做的首饰并不值钱。
但是老人却还是掏出几枚铜板,给自己夫人买了一个,亲手戴在了她的发簪上。
饶是些不值钱的东西,那老妇人脸上的笑容却高兴的像个孩子,手里拿着摊贩给的铜镜,不停的照来照去,时不时的还问问身边的老头子好不好看。
叶适的目光一直落在他们身上,唇角渐渐有了笑意,眼里满是向往与感动,这样的恩爱,他过去从未在父皇母后身上看到过。
父皇三宫六院,母后常陪着幼小的他,即便父皇母后见了面,他们也是相敬如宾的模样。
即便拥有滔天的富贵和权势,却得不到这么一份真心,何其可悲?
叶适正看得专注,忽地,后背被人狠狠撞了一下。
这一撞,叫毫无防备的叶适,身子打了个趔趄,他站直后,忙去看是什么人撞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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