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死了就是死了,周国的先太子死了,她的大兄死了,符翎的心上人死了。
周如水只觉得,因符翎的伤痛,她的心口也忽然被一根极其细微的线绕住了,那线轻轻地拉扯着她,扯得她又疼又酸,又疼又痛,竟是半句话也说不出口。
周如水正怔忪着,符翎却已再次抬起了脸来,她极快地起身,极快地往外走去。
也因是太快,一个踉跄,她便险些跌在了地上。
堪堪在宫婢的搀扶下站起身,符翎恍惚朝周如水看来,忽然,就是一笑。
外头残阳如血,暮色渐渐笼罩大地。
阁内,符翎哽咽的声音却如同陈年老屋中破碎的瓦砾,她转过脸来,神情恍惚地看向周如水,声音很低很低,仿佛低进了尘埃里,她慢慢地,一字一顿地说道:“兕子,你晓得么?自他去后,往日里的那个符翎,便也跟着死了。”
第二日,天尚蒙蒙亮,符翎便启程走了。
周如水赶去宫门前送她,符翎亦冷着张脸,她懒洋洋地斜倚在几上,不过昂着下巴,声音中透着清高和优雅,淡淡地道了声:“后会有期。”
便扭头再也不看她了。
这时的符翎,骄傲依旧,娇美依旧,却,周如水仍是觉得心疼,仍是止不住的心酸。
她甚至想,若是她运气再好一些,能重生在大兄去战场之前就好了。
但,这世上哪有那么多的如果。
有的,只是惜福罢了。
作者有话要说: 大家新年好啊!
新的一年,让我们继续相爱吧!
兰芝在这里给大家拜年了!
第64章徽歙朝奉
与符翎道别后,周如水便启程往文山村去了。
一路行来,见周如水眸中水雾袅袅,好似外头浓得化不开的秋景。
夙英也是不住的心疼,她半跪着身子,一面替周如水捶着腿,一面低低地劝道:“女君,您就莫伤怀了,逝者已矣,县主总会想通的。”
闻言,周如水淡淡叹了口气,她极轻地说道:“即使如此,却还是觉得可惜。
“
她正感慨着,炯七却忽然停住了马车,他的目光朝车后一扫,便朝车内低低地说道:“主子,今日隐在后头跟踪的线人少了不少。
“
“少了?”
闻言,周如水怔了怔,一瞬便想到了关节。
却,她迟疑了一会,只是低低地说道:“无事,不管他们,咱们快走罢。
“
炯七是在提醒她,谢姬派来的人可不止已断气了的余嬷嬷,那些个暗桩平日里都想尽了法子跟着她,盯着她。
今日她们出门,却少了不少。
显然,那些个不见了的暗桩,若不是早就离了行宫去邺都报信,就是跟着符翎去了。
按理而言,既知道了这事,周如水该去通知符翎,或是替她拦住那些个眼线的。
但,她早已不是当年那个天真单纯,只觉得天下无一个不好人的周如水了。
符翎与她说的话字字不假,她也确实与旁人都不怎么对付。
但虽不假,却又不算尽是实话。
毕竟,往年来,想要拉拢姑母的庶公子不计其数,符翎如此表明立场,不过是因着逝去的大兄,因着与谢氏的宿怨,与他们兄妹二人同仇敌忾罢了。
却其实,比起兄长与她,符翎与庶公子裎的关系才更是和睦,符翎今次不做他想,不过是因着庶公子裎的母亲好巧不巧正好出自彭阳胡氏,而胡氏与谢氏三房又正巧是连襟之好,如此,才道不同不相为谋罢了。
但,眼看现如今,符翎哪怕远在平安县,对前朝后宫的动向亦是洞若观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