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瑟瑟弯腰拾起地上的火折子,熄灭的火折子被重新吹燃,淡淡的微光映出脚下的掐丝鎏金面具。
她愣了愣,将那面具拾起,用手帕细细擦干净后,小心翼翼的收入了袖中。
这条暗道很长,一眼望不到边际,她凑着火折子的微光往前走去,不知走了多久才到一丝曙光。
许是怕她找不到出去的暗道机关,又或者是他离去的太过匆忙忘记关合暗门,总之暗道的大门是敞开的,她很轻松的便走了出去。
这条暗道通的是无人居住的景阳宫,景阳宫素有冷宫的称号,传说夜里三更便会传来女子的啜泣声,常有人说此地闹鬼,平日更是甚少有人来此。
林瑟瑟不怕鬼,她是天上的仙子,若真的有鬼,那也该怕她才是。
不过不知是不是她幻听了,从景阳宫离开时,她隐约听到宫殿深处传来女子哼曲子的声音。
听着那曲调,舒缓而轻柔,有些像是民间的摇篮曲。
那声音很快便消失了,林瑟瑟没有多作停留,快步离开了破败的院落。
景阳宫紧挨着御花园,皇帝方才没在偏殿里找到她,也不知纯妃如何解释的,想必现在所有人都正在寻她。
她整理好衣裙,像是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般,沿着宫墙下的阴影,朝着御花园中走去。
皇帝已经从钟粹宫偏殿,回了御花园之中,气氛剑拔弩张。
臣子们早已离去,太后一时气血攻心晕倒了过去,被送至慈宁宫休憩,而妃嫔们跪坐在席间,大气都不敢喘一下。
御花园中灯火通明,四处都是手执火把的侍卫,似乎是在寻找什么。
不知是谁先到了林瑟瑟,远远的喊了一嗓子找到皇后娘娘了,众人低埋的脑袋皆抬起,不约而同的朝她来。
皇帝的脸色铁黑,手中攥着的香囊在指间扭曲变形“你去哪了”
林瑟瑟挺直了腰身,眨了眨干涩的眼睛,面不改色道“有个不长眼的宫女,弄脏了臣妾的宫装,臣妾不想在皇上面前失仪,便去钟粹宫换了一套衣裙。”
皇帝见她理直气壮,毫无亏心之色,眸中熊熊燃烧的怒火更甚“你说你去钟粹宫更衣,那为何会从万春亭的方向归来”
有纯妃和两名宫婢、太监作证,道是在钟粹宫偏殿到皇后与一侍卫幽会,他又在偏殿中发现绣有她小字的香囊。
他不由得想起那两次的侍寝,她次次以月事为由作为推脱,甚至当初在兰汀苑入画之时,她还刻意让画师将她的画像丑化。
这一桩桩事,他之前还想不明白其中的原因,如今来,分明就是她与侍卫私通,所以才故意避宠。
他越想越恼,眼珠微微泛红,却是快要喷出火来了。
林瑟瑟像是没瞧见他恼怒的神情,只是低埋下头,似是有些羞涩“臣,臣妾去如厕”
皇帝一怔,显然是没想到,她会给出这样出乎意料的答案。
因御花园是赏景的地方,若是矗立几间恭房总归是煞风景的,是以恭房建在略微偏远些的万春亭附近。
她给出这样的解释,听着倒也合乎情理,只是皇帝又不是傻子,自然不能她说什么便是什么。
他将手中的香囊扔到了她的脚下,敛住眸光的怒色“这是你的香囊”
林瑟瑟弯腰捡起地上的香囊,用手拍打了两下,映着火把的光亮细细打量着手中的香囊。
半晌之后,她微微颔首“不错,这香囊是臣妾绣的。”
皇帝怒极反笑“你不要告诉朕,这是你更衣时不慎落在钟粹宫里的。”
林瑟瑟面上显出为难之色,像是有些局促不安“这”
纯妃根本不给她解释的机会,打断她的话,面上一副痛心疾首的模样“皇后娘娘乃六宫表率,没想到竟会做出与侍卫私通之事,简直丢尽了国公府的脸面”
她眼睁睁的着皇后喝下那酒壶中的酒水,也不知为何皇后竟像是个没事人一样,不光没有丝毫的中药之症,连那偏殿里的侍卫也莫名消失的无影无踪。
但不管今日如何,哪怕皇后侥幸逃过那一劫,也绝对想不到,她还有留有一手。
纯妃从林瑟瑟手中夺过香囊,从香囊中取出一张折叠的纸条,只见纸条上写着一行娟秀的小字月上柳梢头,人约黄昏后。
去年太后患疾,皇后曾亲自抄写佛经以表孝心,太后一向不喜皇后,便将那些佛经都压进了库房的木头箱子里。
张仁身为内务府总管,每半年都会派人去各个宫殿清点打扫,想悄无声息的拿走些压箱底的佛经,便是件再容易不过的事情了。
她穿越前曾学过几年法,又有前世那十多年的写作基础打底,临摹皇后的字迹,自然不在话下。
纯妃唇角扬起一抹不易察觉的弧度,脸上却带着大义灭亲的凛然,将纸条上的那行情诗念出来后,气愤的质问道“皇后还想如何狡辩”
皇帝听着那句人约黄昏后,双掌下意识的紧握成拳,他缓缓的阖上了眼,人证物证都在,皇后与人私通已是铁证如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