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怯生生的眼神里满是娇憨可爱,从前在身边时她就是这样,喜欢便喜欢,不喜欢就不喜欢,不矫揉造作不虚情假意,什么时候都是坦荡荡的人,怎能叫人不爱,好久不见她这副神态,玄烨一时觉得碗里的羊肉也没味道,只想这样静静看着她。
看见皇帝连碗筷也放下了,岚琪真觉得他是来考自己的,就说哪儿有这么好,无端端送那么大一只羊腿来给自己,她们主仆四人一起吃都要吃好久,似乎是故意要把自己困在殿阁内,背不出来就不能出门了。
不禁垂下眼帘,坦白地说:“皇上,那些书太难太拗口,看不懂的书硬生生背下来,记住后面前头就全忘记了。”
却被人家拿筷子轻轻在额头上一扣,“朕年幼时皇阿玛来书房考学,若是你这般回话,身边侍读、太监一竿子人都要被打死了。”
岚琪心想,所以你是皇帝,我是常在,本来就不一样。
一时脸上有了笑意,被玄烨看在眼里,又无奈又喜欢,撂下了筷子拉她起来,“吃饱了没有,陪朕坐坐,朕今天心里高兴。”
“是。”
岚琪答应下,去门前唤人进来收了明火炉子,环春今日麻利地来伺候,换气打扫点香炉,没多久便妥当了。
玄烨歪在暖炕上歇息,见岚琪捧了茶来,让坐在身边说说话,又夸赞:“你身边的人,手脚很麻利。”
岚琪笑:“她们很疼臣妾,做事也爽快。”
“就是管不住你。”
玄烨含笑嗔一句,便见岚琪脸红,伸手轻轻将她拢在怀里,“就坐一会儿,朕还有折子要看,突然很想你,就跑来了。”
“嗯。”
岚琪应着,没问缘故没问什么事,从前在乾清宫侍奉时,他看折子累了,也爱这样搂着她坐一会儿,或打个盹或说会儿话,没多久精神头又足了,就重新回到书桌前去,也许有人以为皇帝和乌常在在乾清宫里如何夜夜欢愉,实则这个励精图治的皇帝,更多的时间都在做正事。
虽然这样依偎着的光景,自旧年春前就没再有过,可一如当日在月下散步,乌雅岚琪不觉得自己离开皇帝很久了,也不觉得这样的温暖很陌生,依旧好像从没分开过,从没那些不愉快的事,懒懒地靠在皇帝身上,饱餐一顿的小常在,竟有些犯困,唯恐耽误侍驾,立刻坐起来拍拍脸颊,玄烨问她怎么了,她老老实实说靠着太舒服,再迷糊一下就要睡着了。
“那朕和你说说话。”
玄烨也不愿短暂的相聚看她没心没肺地睡过去,笑着说,“你猜朕今天为什么高兴?”
岚琪摇摇头,又歪着脑袋想,忽而计上心头,可又不敢提那些事,倒是玄烨看穿她心思说:“随便聊几句而已,朕怎会和你计较。”
小人儿这才乐呵呵地问,“皇上高兴,可是三藩之事?”
果然见皇帝面色大喜,笑悠悠说:“叛域渐次传来捷报,耿精忠已是秋后蚱蜢,等他们气数尽了,云南那里也该到头了。”
伸手在她脸上轻轻掐了一把,“原来不光知道玩雪围炉,外头的事也听着。”
岚琪憨笑着,“在太皇太后跟前伺候茶水,时常听苏麻喇嬷嬷和太皇太后说起这些,不然臣妾从哪儿去知道,每次听了心里都很欢喜,盼着皇上早日平定三藩。”
皇帝才叹息:“皇祖母总也为了朕为了朝廷操心,朕必然要再勤政一些,好盼着皇祖母早些放下这些心烦事,安安乐乐颐养天年。”
之后两人静静说了会儿话,玄烨也不久留,临别时岚琪送他到门前,玄烨唤李公公过来,李公公双手送上几本书说:“这几册是眼下京城里最时兴的闲书,皇上说让乌常在赶紧看过,看过了好让皇上也接着看下去。”
小人儿两眼放光,忙不迭地就收过去了。
玄烨见她只是一点小事就如此开心,心里也暖暖的安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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