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凤歌伸出食指抵住他的颊边,将他的脸转回来与自己四目相对:“你是觉得,你的降生,不被人期许,不被人欢迎,所以这个日子只会叫你觉得痛苦煎熬,并不值得欣喜庆贺,对吗?”
这些事,她早就知道的。
可以往她总是配合傅凛那压抑隐藏的小心思,不愿拂了他的意叫他心中难过。
今日听了裴沥文的一番肺腑之言,叶凤歌犹如醍醐灌顶了。
有些伤口,越是深深捂着,越是难以愈合。
她眼下想做的,便是将他可以捂在这伤口上的重重寒冰敲开,再在那伤口上抹上蜜。
无论如何,她想试试。
或许,傅凛那叫她师父也无从下手的心病,这么多年来,等的就是“叶凤歌”
这一味药。
被戳开心中隐痛,傅凛满目痛苦地红了眼尾,委屈又倔强地瞪着她,半晌不发一言。
对他的怒目相向不以为意,叶凤歌轻声笑笑,从手边拿起一件东西递到他手中。
掌心里的柔软触感惹得傅凛忍不住垂眼望去。
那是一根银白色软烟罗腰带,上头有金丝描花。
傅凛瞧着那金丝描花的纹样,眼底的痛苦如被春风揉散,眸底霎时柔软如丝。
“叶凤歌,你知道爷是博览群书的人吧?”
他徐徐抬眼,嗓音有些沙哑,唇角隐隐飞扬。
叶凤歌虽红着脸,却镇定挑眉:“那,请问博览群书的五爷看出什么了?”
“这花,”
傅凛笑开,沉嗓如蜜,“叫独占春。”
独占春,宜州多见,以花形似齐飞双燕子而得名。
宜州的姑娘若有了心仪男子,便会将此花绣在一条腰带上赠给对方。
无需多言,那些娇羞的悸动,羞涩却又坦白的心思,便全都在其间了。
第五十九章
余光瞥见身侧那双灼灼的眸子始终锁着自己,似乎饱含了某种期待,叶凤歌脸红得一塌糊涂,口中不太自在地“嗯”
了一声。
这种带点小矫情的羞涩讷言,大约是许多情窦初开的姑娘家都会遭遇的窘态吧。
要说起来,叶凤歌这些年里看了那么多话本子,也不能是白看的。
她当然明白,若按照话本子里的套路,此情此景之下,总得要配上点甜腻情话,才算没辜负这温柔缱绻的雪天月夜。
她当然也清楚傅凛想听什么。
可她就是张不开嘴,实在说不出什么动人心魂的华美情话。
傅凛往她身旁挨得更紧了些,偏着脑袋觑她,狡黠浅笑中掺进了更多的期待:“然后呢?没有什么话要同我说了?”
“你有什么话要同我说么?”
叶凤歌红着脸,假作若无其事地伸手揭开桌上汤盅的盖子,眼中隐隐闪动着笑意,不答反问。
傅凛别扭地哼了哼:“没有。”
就像两个小孩儿各自攥紧了掌心里的糖果,明明想好要送给对方,却偏偏又执拗地期盼能先得了对方手中那一颗。
叶凤歌盛了半碗汤放到他面前,敷衍地将半张红脸转向他,憋着笑轻道:“那我也没什么要说的。”
来啊,看谁先忍不住啊。
傅凛满心里被她这进一步退半步的羞涩闪躲闹得又是甜蜜又是恼火,抓心挠肝地同她熬上了。
“拿了酒上来,怎么又不喝?”
他轻描淡写地换了话题,骄矜地藏起眼中那快要扑一地的甜蜜欢喜,举起筷子慢条斯理地挑破桌上那盘香葱烩鱼,夹了一小块鱼肉放在面前的梅子青瓷碟上,就着筷子一根根理掉其中的小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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