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你相比,我的童年确实挺无聊的。”
贺迟挑起半边眉梢,伸手握住狗尾巴草一端,低声笑道,“无休无止的课程,骑术、弓箭、礼仪、决策、经济、政治、哲学、语言……甚至还有绘画与音乐。
从六岁起,每天都在忙碌严肃中度过,根本抽不出时间去野外玩耍。”
贺迟语气平淡,郗长林轻松地在脑海中勾勒出那个画面——小小的人每日带着厚重书籍,奔走在不同的房间里,见不同的老师,窗外晴空如洗,他却无法做一只自由翱翔的鸟儿。
郗长林放开狗尾巴草草杆,看着它被贺迟抓着毛茸茸的“头”
而垂落悬空。
“迟迟你真辛苦啊。”
青年借着倾斜的地势,站在高处,拍了拍贺迟的头。
“不辛苦。”
贺迟抬眸凝视郗长林的眼睛,那眸子清亮,仿佛有星光倒转,“如果当初不努力,现在就没办法站在这里了。”
郗长林抬手糊了狗尾巴草杆子一下,但眼底笑意未减。
片刻后,他转回头去,继续朝前走,边说:“大概在走七八分钟,能够看见一条瀑布,那里水很清澈凉快。”
贺迟走上来,和郗长林并肩而行,笑他:“小时候去那下面摸过鱼?”
“拜托,我摸到鱼有什么好处?拿回去只有挨训的份。”
郗长林白眼一翻,“人家这种大户人家,讲究的是在河边湖畔静坐垂钓,以锤炼心性。”
郗长林把贺迟叫出来,并非真的为了怀念童年、追忆往昔,他是想给关家两兄弟和言歆婷留下反应的空间,但事实证明这几人很是警惕,饭后闲谈都是工作和家里的琐事,没有涉及半点关于郗长林和关佟。
于是两个人在关家旧宅后面的山坡上走走停停大概有半个小时,就折返回去,开车从塔山离开。
念及郗长林在餐桌上只动了几筷子,贺迟拿出一根巧克力棒递给他:“垫垫肚子,下了高速我们再去吃别的。”
“我好想吃麻辣小龙虾啊。”
郗长林抱着咸鱼,脑袋靠在车窗上,并不伸手去接。
贺迟挑眉:“微辣小龙虾加醋?”
“那不就跟没有辣味一样了吗?”
郗长林抬脚就往贺迟脚脖子上踹,大约是存了报复心思。
“那就别想了,最多能够是清蒸小龙虾。”
贺迟边说边将这个人还没收回的腿勾住。
郗长林拔萝卜似的拔自己的腿,咬牙切齿地说:“清蒸小龙虾蘸辣椒?”
“你认为我会同意吗?”
贺迟凝视他,话语温柔。
“啊——虐待——绝食了——”
郗长林凄惨哀嚎,把脸埋进咸鱼抱枕中。
贺迟一声哼笑:“打个滚,露出肚皮,让我挠一挠,我就同意你吃。”
“不可能的。”
郗长林用咸鱼腿打掉贺迟伸来的手,几秒之后,才后知后觉地想起自己有手有脚也有钱,为什么吃个东西都要让贺迟同意才行?
青年望着窗外陷入沉思,贺迟并不知他所想,开始哄他去吃粤菜。
“一天到晚都能吃的早茶还能叫早茶吗?”
“你真的觉得那种清淡的东西很适合我?”
“白灼白灼白灼,我回去就把你白灼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