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忘川泰山崩顶不变色,泰然自若,看得芙仪好生佩服,更添爱慕之意。
“皇上抬爱,臣岂有不自知的道理。”
芙仪于心不忍,侧身恭请圣安,然后小女儿情态道:“父皇,宫里酿的菊花酒这是最后一坛了,每回我想尝尝都让您给推过去了,这回您把最后一坛都赏给神策大将军了,我想品一品都不许。
芙仪大胆,想向神策大将军讨一口酒喝。”
崇圣帝哈哈大笑,芙仪的心意他自然知晓,这还没有指婚,一门心思都扑在纪忘川身上,连他要为难都要护短了,当真是女大不中留。
他顾及过纪忘川的身份较为尴尬,若只是正统将军的位分,为了芙仪,就算破格提升正一品又如何。
只是纪忘川暗地里是绣衣司主上,掌管太多腌臜勾当,凡是提不上证据又非处不可的官员,都让绣衣司这柄刀子剐去了。
纪忘川知道太多他的内情,让他成为芙仪的驸马,成为自己的东床,难免心中有坎坷。
但纪忘川天生姿容貌美,文武全才,又不屑于拍马奉承,在官场中行走,不拉帮结派独留清白,索性这番清高,也没有人上表弹劾。
“准奏!”
芙仪走到纪忘川面前,优雅羞涩地低下脖颈,宫女连忙给公主斟了杯菊花酿。
芙仪低切地说了句:“大将军,多谢当日救命之恩,芙仪感激不尽。”
纪忘川略有讶异,但倏然平复下来,他想起了琳琅失望盈泪的双眸,无助又可怜,那种失落就像钝刀子割肉,磨出一棱棱痧。
那晚落水的少女穿着藕花的衣裳,他以为落水的是琳琅,才会奋不顾身,没想到竟然是偷溜出宫的芙仪公主。
纪忘川生涩客套道:“区区小事,公主不必挂心。”
芙仪举杯含笑,涨红了脸颊。
“对大将军而言不过是举手之劳,对芙仪而言犹如再生,感激不尽。”
崇圣帝见芙仪与纪忘川相谈甚欢,不禁道:“芙仪,堂堂大江国的公主,岂可如此不自重,还不快回朕身边来。”
芙仪被崇圣帝一吼,吓得回身跪倒在地,说道:“父皇,芙仪有事起奏,还望父皇息怒。”
沸腾的蟹宴顿时被浇了一头冷水,群臣停罢饮酒,纷纷把目光投向宴中落跪的芙仪公主。
崇圣帝蒙了一头雾水,连忙问道:“还不起来说话,这么跪着,好看相么?”
芙仪娇滴滴地回道:“芙仪若是回禀了父皇,恐怕父皇还是会让芙仪跪着,所以,芙仪还是先跪着,以策万全。”
这么服软又可掬的语态,崇圣帝的气就消了一半,耐着性子等着芙仪的回话。
“说,不许有半点隐瞒,否则禁足半月,扣半年月银。”
半是威吓,半是疼惜的态度,芙仪的胆子壮了,回道:“父皇,七夕当夜芙仪偷溜出宫去逛花市了。”
崇圣帝拍案怒道:“大胆!
谁给你那么大胆子,偷溜出宫,有辱国体!”
芙仪垂首战战兢兢,崇圣帝只好放软音量,“说下去。”
“芙仪在花市看热闹,看到曲江池畔杏园边有许多人放桃花灯,一时好奇就去看,没想到脚下打滑就掉进池子里了,幸亏神策大将军路过把芙仪救起来,芙仪这才能保住性命,继续回宫孝敬父皇。”
崇圣帝忐忑的心这才安顿下来,绕了半天,芙仪就是想把话引到纪忘川身上,女儿大了心思活络得很。
“那以你的意思呢?”
正文第一百三十九章夕冷照(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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