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从小贩那儿拿过了铜镜,端端正正摆在我面前。
我自照,忍俊不禁与她打趣说:
“我虽与你只见过两次面,却总觉得似曾相识似的。
我喜欢银柳这事儿唯有家中人知晓,而你却一眼就相中了我所好,可见咱们投缘。”
她也笑得更灿烂了,“婉姐姐喜欢就好。
只是婉姐姐若喜欢的是银柳,可为何方才我看你想要选的却是辛夷呢?”
我略有怔忡,默了半晌才道:
“或许是近日听身旁人提及的多了,便下意识想要试一试。”
宋昭努了努嘴,摇头道:
“我在家中比不得长姐乖巧懂事,并不讨父母疼爱。
家中唯我们两个女儿,父母偏心长姐,每次买回的礼都是依着长姐的喜好,买了两份回来。
美其名曰说我们彼此一人一份,倒显得他们并无偏袒。
日子久了,连我自己都以为我的喜好与长姐相同了,那些原本是送给她的礼,我也该喜欢。
后来我长大些,发现那一屋子的首饰我几乎从没戴过,因为我并不喜欢它们,我看见它们甚至会觉得厌烦。
我这才知道,我之所以选择默默接受,也仅是因为我害怕这次拒绝了,日后我便更得不了父母给予我那点少得可怜的爱了。”
她一股脑说了这么些,眼神逐渐放空,未免有些失落。
“那后来呢?”
我问。
“后来”
她乌黑的眸子在眼眶中灵巧地转动着,少顷释然一笑,耸耸肩说:
“后来我便想明白了。
我喜欢什么便是什么,我不必为了迎合任何人去假装喜欢。
那些我不喜欢的东西便是强给了我,也不过徒增烦恼罢了。”
我定定看着她,一时觉得她倒是比我活得通透得多,于是在她眉心处轻轻点了点,笑道:
“你这丫头,年纪不大,却憋了满肚子的大道理。”
“那婉姐姐呢?”
她反问我,顺手又拿起了辛夷花簪在我面前晃了晃,“这辛夷花簪也编得好看,姐姐可要试试?”
我瞧一眼她手中簪,又看一眼镜中自己鬓边的银柳,摇了摇头笑着说:
“既然都戴上了,便不换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