静静地对峙了几秒,他没有动,南衣自己就出了门。
谢却山叹了口气,她很少在他面前犯倔,更何况是一枝花,多么无关紧要的事情。
可他隐约又知道她在较什么劲。
她好得让人心软。
他的脚步还是跟了出去。
门外小院里有堵矮墙,墙外是花园,横伸过来几根缀着花瓣的枝条。
月色之下,安静地伏在墙头。
看到她站在墙下,踮脚去折枝,依然是够不到。
他又是没有原则地依了她,上前一步,十分自然地环抱住她的小腿,将她整个人端了起来。
南衣惊得低呼一声,失重感让她下意识闭了眼,再睁眼时,满目花枝。
她僵硬地半倚在谢却山身上,这个高高的位置让她觉得危险,但她尝试动了动,他抱得很稳,很安全。
她抬手触碰到花枝,脸上莫名绽放出了一个笑容。
身后是黑夜,身前是春天。
这一瞬她有点想不起来今夕何夕了。
她纵着自己在这一刻忘却,忘了外面的惊涛骇浪,忘了他们之间的口不由心,忘了那些晦涩的束缚。
他们都是小偷,从这个春夜里偷来一分美丽。
不可为外人道,只属于他们的美。
她没有折下枝条,而是晃动着粗枝,花瓣簌簌飘落,落在发上,落在衣裳上。
扑鼻的花香里带着股青涩,好像未成形的甜。
她笑,低头问:“谢朝恩,好看吗?”
他仰头,好像是看花,好像是看她。
“嗯。”
他回答。
他们一起逃到了世上最小的桃花源里,春天给他们下了一场两个人的雨。
他将她放了下来,她柔软的臂弯搭在他的肩上。
鬼使神差地,她捧着他的脸,一寸寸仔仔细细地看。
他长得可真好看,她背过的一句乐府诗里说,“积石如玉,列松如翠,郎艳杜绝,世无其二。”
用来形容这样一张脸一点也不为过。
这么好看的男子,分明会有好多人爱着他,怎么让她捡了一个这么大的便宜呢。
哦,应该是他太凶了,眼底总像刚刚揉开的一团墨,要将所到之处都碾进黑夜里。
可此刻他眼里有光,有花,有她。
她似乎看透了他,又不曾看透过他。
他是如何穿过那些黑夜,走到了这里?他又有多少秘密只能藏在黑夜里?
她放弃了,任由那个黑夜将她吞没,缠绵也很好,那就缠绵吧。
她闭了眼,轻轻在他唇上印了一下。
一刹那,像是火树银花,像是百川归海,像是三魂七魄冲上云霄,又瞬间齐齐归位。
世界像是轰隆隆在坍塌,他在废墟里,等着毁灭,等着降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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