X再一次肯定自己应该是一名土生土长的中国人。
他目前处于南太平洋岛国,新喀里多尼亚,该地官方语言是法语,除此之外,美拉尼西亚语和波利尼西亚语也可以在此通用。
——但他一种语言也不会。
X想到两年前,他从手术台上醒来的时候,四五个医生护士围着他,一通鸟语叽叽喳喳。
医生们通过外貌判断他是一名亚裔,但他们华语日语韩语都不会说。
最后双方用不流利的英文进行交流。
X大致知道了自己的经历:
他遇到重大船难,被打捞上来时,全身大面积烧伤,肋骨断裂十根,腹腔大出血,脾脏破裂、外加颅内脑损伤……送到普通医院是救不了的,打捞他的渔民转念一想,把他送给了这个医疗机构。
该机构隶属于M国,目前正在研发新药,招募“志愿者”
。
X心里清楚,“志愿者”
只是好听的说辞,其实就是不合法的人体实验,从M国搬来太平洋小岛国上偷偷进行,没人发现。
那个新药的致死率高达67.4%,X成为了幸存的32.6%。
因为药的作用,他破烂的身体奇迹般支撑他做完了所有的手术,保住性命。
出院后,该机构还给他颁发了“国际优秀志愿者”
证书,法语写的。
出院那天,没有人来送他,也没有人来接他。
X浑身缠着绷带,他自己转着轮椅,缓缓滑出医疗机构白瓷砖的大厅。
外面的阳光盛烈,晃得他有一点睁不开眼。
轮椅滋溜滋溜地滑出去,X不知道去哪里,只漫无目的地滑着,有时轮椅的轮子滚过不平整的道路,卡到路上的小石子,咔哒、咔哒,总是转过不去。
白花花的阳光下,X停下转动轮椅的手,他微微抬头,路旁,翡翠绿的小灌木,现在他和它们一般高。
低矮的灌木,后面是一片蓝宝石的海。
海岛国家,人烟稀少,走到哪里都是海浪的呜咽与人作伴。
X看着碧蓝海面上奶油般的白浪沫,它们浮起来,升高、升高、又扑在沙滩上,死去、死去,循环往复,无休止地死去。
没有亲人、没有家、没有记忆、没有钱、没有护照、没有任何身份证明的X,在这一个语言不通的异域他乡,带着一身残疾,一个人转着轮椅,听路旁海浪死去的声音。
、
“现在让我们回去——
心理医生说:
“是什么样的燕子?”
这也是心理治疗的一个过程:折返聊天法。
人的大脑是一个十分神奇的构造,有时话到了嘴边,却忽然忘记要说什么,刚刚在书里看过的答案,考试就是写不出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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