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打扰你了,再见,快去做作业吧。”
电话挂掉了。
谢时煜若无其事地走回房间。
他狭小的卧室里没有窗,客厅里,太阳已经落下去了,剩最后一抹血色,从客厅的窗透进来,将桌角的黑影子拉得长长的。
窗外,天空的夜幕是稀了水的藏青色,深色中透着浅淡的清透,上面绣着一小枚月亮。
刚才那个警察在说谎。
十三岁的谢时煜躺在自己卧室的小床上,想到。
这个警察明显是在追查有关毒品的案件线索,可能怀疑曾经吸毒的父亲。
但是不想打草惊蛇,所以谎称是日常的问询调查。
如果只是日常问询,一开头就会问他父亲出狱后问有没有工作,现居地是哪里,根本没有必要去问日期。
晚归的飞鸟在窗外,熙熙攘攘地停在电线杆上,叫着、喧闹着。
藏青色的天空,西边汲了一抹红,像水里晕开的血。
谢时煜转了一个身,将脑袋埋进枕头里。
警方正在调查有关毒品的案子,怀疑他贩毒出狱父亲是不是又重新再贩了才打来的电话。
——跟他的案子并没有关系。
没有开灯的卧室越来越暗了,家里的一切映在谢时煜眼中,依然很清晰,他的夜视似乎比普通人更好一些。
他低头,又看向自己的手,掌纹交错。
卧室里的书桌灯,在客厅透来的夕晖下,影子不断地变长、变长,黑黑地影子爬到床上,爬过谢时煜的手上,像已经干咳的血。
——尸体处理的很干净,面部也焚毁了,警方甚至很难确认受害人是他父亲,更不要说可能会给他打电话。
就算他父亲还在,如果有什么贩毒的案子,也不可能是他做的。
他爸有打女人和小孩的体力、抢他妈妈的钱,但并没有贩毒的脑子和“胆魄”
。
这世界上就是有这种、无论在黑白哪个世界都混得像渣滓一样的人渣。
谢时煜从床上坐起来,打开书桌台灯、书包、英语练习册。
他用那双手开始写作业。
只有他知道,6年前,他吸毒的父亲贩毒入狱,并不是真的贩毒了。
是他嫁祸的。
、
六年前,七岁。
“小时煜,你知道吗?人会不自觉的去做自己擅长的事,叔叔的第1个作品也是我的父亲。”
快要搬走的那一个月,阴雨连绵的季节,小卖部叔叔纪世明坐在结账的玻璃柜后,一边擦着他的护手霜,一边笑眯眯地看着小时煜说。
他说的话在普通小孩的普通理解下只是怪里怪气,但小时煜能够知道,叔叔是在讲述自己杀人的回忆。
“世界上就是有这样的人。
既做不成普通的好人,即使变坏了,也只能是坏人里的蝼蚁。”
纪世明叔叔似乎是想起了他的父亲,他的眼睛注视着外面阴郁的天,有人远远地走过来,步履匆匆,像是刚下班。
纪世明眯起眼睛,认出了那是谁:
“就像那边那个,104室的。
你要说他坏吧,猥亵小孩其实只判5年以下,比起变态连环杀人犯,那可是轻多了,但不知怎么说,就让人感觉有点恶心。”
砰答。
小时煜把一摞东西放在收银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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