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端然立在那里,虽然衣衫破旧,像是流民堆里出来的,可背挺腰纤,玉颈若鸿,仍不失大家闺秀娴静大方的气度。
韩羡之怔了怔,道:“你大概也知道,我是最近再为疫症的事奔走,无法面圣,这折子,只能找别人转交。”
“我懂。”
李静姝点点头,露出一丝淡然的笑意:“大人肯出手相助,我已经很感激了。”
说罢,福了福,转身往外走。
望着她消瘦的身影,韩羡之不由自主道:“李姑娘,你若没处去,可来陆府找我。”
李静姝四年前便嫁给朝中高官之子,李家落难后,夫家一纸休书将其休弃,如今天大地大,她早已没了容身之处。
女子身形一僵,回身,绽出温和的笑意,似青莲灼灼:“多谢。”
瞳孔里的身影恍了恍,韩羡之脑海里浮起似曾相识的一幕,韩家落难时,也曾有故人出于怜悯想要收留他,许是因了少年的傲骨,他也是这样,淡然地道了谢,便离开了。
记忆中少年的身影和眼前的女子交映重叠,化作一股茫茫的雾,弥散在他心田。
当李静姝消失在长廊尽头时,他才深吸了口气,敛去了心头的沧桑,举步朝外行去。
屋内,姜知柳瞥了眼身旁的男子,复杂道:“我以为,你会走的。”
迎着她的慨然的目光,陆行云心头一刺,泛起一阵绵密的痛意,夹着深深的酸楚与悔恨。
是啊,他曾为了李静姝,三次将她抛下,这次也难怪她会这么想。
陆行云鼻尖有些发酸,他深吸了口气,绽出一抹温柔的笑意,眼角却湿润了:“不会了,再也不会了。”
姜知柳抿了抿薄唇,低眉给烨烨捏了捏被角,浓长的睫毛掩去了眼底的神色。
陆行云下意识伸出手,复又缓缓垂落。
之后几日,两人几乎整宿不合眼的守着,实在困得极了,才换着打个盹,醒来的第一件事,就是查看烨烨的情况。
小人儿被病痛折磨的不成人形,实在忍不住了,才哭几声,还含着泪安慰他们别担心,说他只哭一会儿,懂事的令他们心痛。
好在发了几次热,在鬼门关徘徊了几道,第七天终于转为为安。
听到杨大夫说烨烨已好转的时候,陆行云两人顿时喜极而泣,紧绷的心弦猛然松开。
“太好了,烨儿终于没事了。”
姜知柳眼眶一红,激动地搂着他,泪水夺眶而出。
陆行云身子一僵,手抬了抬,却放下了。
他红着眼,柔声道:“嗯,没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