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
长孙蛮噎了口唾沫,小声道:“我想要爹娘陪陪我。”
“可是我们没有办法生活在一起。”
萧望舒蹲下身,视线与她平齐,眸色平静,“阿蛮,你很聪慧,你应该知道我们家是不一样的。
我们之间相安无事了几年,并不代表以后还会如此。
终有一日,你会庆幸现在的生活,不要妄图去打破这份来之不易的平静。”
长孙蛮急了,她听明白了这句话的含义——她爹娘势必有一天,会拼个你死我活。
想起书里的结局,长孙蛮万分焦急地抓住萧望舒的手。
后者静静看着她,在那双清凌的眼眸下,长孙蛮张了张嘴,发现自己什么也说不出来。
上辈子咸鱼至死,这辈子胎穿后发现自己衣食无忧,长孙蛮重操旧业,继续咸鱼了七年。
这些年来,她日日跟平就殿的小伙伴们上房揭瓦,思维早就退化得跟小孩儿一样天真。
以至于如今,她一时半会儿想不出什么更好的话。
长孙蛮硬着头皮,道:“可是,你们是我的父母,是我最亲的人……”
萧望舒打断了她的话,“国将不国,何以为家?我先为萧氏公主,而后才为你的母亲。
十三州战火连天,数万百姓颠沛流离,他们是我的子民,亦是我该庇佑的孩子。
他们或许没有出众的本领,能够领导国家走出困局,但不可否认的是,他们仍然是这个国家最重要的组成部分。
你每日吃的点心、喝的羊奶、穿的衣裙,皆是这些百姓日复一日辛勤劳作得来的。
他们为朝廷缴税,为江河修缮堤坝,为萧家守住七零八落的疆域。
这是他们对国家的真心,我不能愧对天下百姓。”
“可你是我身上掉下来的肉。”
她抿紧唇,眼珠黑黑的,映出两抹跳动的烛火,“退一万步讲,就算是为了你,我也断不会与他同席而坐。
阿蛮,长孙氏狼子野心,天下共赏。
他们现在按兵不动,只是在等罢了。”
“在等,在等什么……”
萧望舒轻轻一笑,“在等一个,一击必杀的机会。”
长孙蛮打了个寒颤。
她呆愣愣的模样让人怜爱,萧望舒不由缓和着语气,轻言道:“为君者,称孤道寡,凌驾万人之上,生杀予夺只在一念之间。
这是无数人渴求至极的权力。
阿蛮,你现在还小,你可以不用明白。
但你心里要清楚,我们这种人,什么都不缺,惟有真心最难得。”
……
大概是这么些年来,头一回接触到残酷的现实,长孙蛮夜里就病了。
先开始是惊梦,哭醒过来后又抽抽噎噎,没一小会儿就起了高热,直吓得春娘连忙去请府里医工,又让人去禀报萧望舒。
宫内出行不易,万俟葵没打算太早回去,正要侍奉萧望舒寝眠时,春娘派的人来了。
萧望舒靠着软枕,手中的一页信纸已是摊开了小半宿,信封上还残留半边青黑的兽形火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