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咱就这样走了?”
“嗯。”
总归有备用办法,今晚还能依计行事。
擦肩而过,经过昂首的良品白驹时,单骑马车渺小卑微,如同蝼蚁,徽州知府贺涿微微皱眉,问起陆迟,“世子,我看马车中那位女子似乎认得你?”
苏轻眉无意偷听,却也还是听到了。
他笑着说,“嗯,见过几面而已。”
……
马车即将离开浚仪街,却被人挡路拦了下来。
苏轻眉遭过一次半路遇险,心下一慌,直到听得素袄男子拱手作揖,声音温凉:“在下英国公府世子的随侍长庚,世子想请苏姑娘过府一叙。”
车夫孟叔听到前半句吓得不敢多话,不知真假,只等车里小姐的吩咐,而苏轻眉初初听到长庚的声音,一瞬间仿佛回到了在国公府的日子。
长庚的确是陆迟的侍从,据说二人一块长大,十二岁时世子失踪,唯有长庚坚持走遍大朔南北从总角少年寻到如今的青年,理所当然成为后来陆迟最信任的人之一。
长庚来找她,苏轻眉不疑有假,那么刚刚他是故意装作……
“苏姑娘,世子不愿太多人知晓他在江南的发生和旧友,如方才那般鲁莽行事,还请往后切记规避。”
长庚说话向来如此,听起来无礼,但明明白白无需你猜,苏轻眉前世初见以为他是否瞧不起她,后来发现,他对谁都这样,能言尽言,反而是陆迟身边最好相处的一个。
苏轻眉心中忐忑,索性率性问道:“长庚公子,我想问问,世子是不是晓得我所求?”
若不是为了这件事,她其实本不想再与他有瓜葛的。
长庚略一思索,开口果然很直白,“是,张成魁想强纳你做妾,世子愿意帮你,至于条件需要你亲自去谈。”
苏轻眉闻言稍安,“好。
那就劳烦长庚公子带路。”
长庚接过乖如鹌鹑的老孟手里的马鞭,轻轻一跃坐上车辕,然后就开始认真赶路,苏轻眉原以为至多一炷香就能到,谁知行了半个时辰,马车才停在临川街的一处二进院前。
门口哑仆等候已久,带苏轻眉走进东厢房,厢房提前被扫洒过,桌上吃食茶水一应俱全,床褥干净,哑仆努力比划,苏轻眉看得懂,是要她在这等,吃喝随意,就是不能出这道门。
苏轻眉点点头。
她来就是为了见陆迟,没见到还能自己逃跑不成。
苏轻眉了解自己于陆迟无足轻重,他肯定会忙完一切,得空了再来听她诉苦,所以为了等会儿有力气求他帮忙,她不客气的坐上桌就茶吃起了糕饼。
样式精致,可惜太甜,不如书生带她去过的街巷夫妻做的口味好。
苏轻眉大约吃到第三块绿豆糕时,屋外传来不紧不慢的脚步声,她连忙最后端起茶水喝了一大口,顺了顺发腻的喉咙,起身走向门边。
当熟悉的身影飘过来时,她凭着前世三年对他的了解,两个呼吸后微微福身,恰好对上男人走到跟前。
“苏轻眉见过世子。”
她眼睑微垂,听到他居高临下,笑道:“苏姑娘会不会,怪我方才避嫌。”
同样的一个人,他的嗓音和七日前的城郊西未有分别,语气却大相径庭,作为世子的他,向来以纯粹的上位者姿态,每一句最简单的所谓问话,她都得揣摩他想听到的答案。
“民女不敢,世子尊贵,是我不识大体,冲撞了您。”
陆迟也没继续深究,似是轻笑闲谈:“哦,桌上的糕饼好吃么。”
苏轻眉压下熟悉的委屈闷塞,向后撤出一步,掐出的柔声款款:“好吃的,谢谢世子赏赐。”
女子乖巧低首时露出一截雪白颈项,模样温顺,回答得体,比起前些日子动不动拒绝他时的伶牙俐齿,明明是该让陆迟更满意,可他很不满意。
从当初带她去巷子里喝番蒲汤的表现,他就看得出她的口味,现有的糕饼于她该是偏甜,他进来时她能一饮而尽微苦的灵芝茶也能佐证这一点。
如此,她竟然说好吃。
好吃是假的,那么后一句当然也是假的,她不过是怕他,在努力地揣测他的心意作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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