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谓的观景台就是河道边,最高的西江月大酒楼的顶层露天阁楼。
站在凭栏处远眺,和江南的矮山不同,这儿的群峰峭拔,远山成黛,弥漫的灰白云雾和葱郁的冬青树相映成趣,俨然一幅巍峨壮丽的山水风景画。
苏轻眉有感而发,感受到离京城越来越近,细算起来,那里于她也曾是第二个家乡。
忽地一阵穿堂冷风吹过。
苏轻眉裹得严严实实的领褖,百密一疏,盘扣中漏了几丝儿风,激起她一阵战栗,小腹顿时一股暖流直下,痛的她脸色更苍白几分,拘着腰有如纸片,摇摇欲坠。
拂冬体态敦实,扶住苏轻眉很稳,奈何不如绿桃机灵,这般才发现风口在何处,迟了一步挡上去,自责地恨不得锤自己一顿。
“哟呵,至于吗,这离立冬还远着呢,吹阵小风就受不了了,怪我家姑娘没请你坐下不是?”
翠丹说完,向胖丫鬟拂冬站的那处飞了个白眼。
姜滢滢等她说完,出声制止:“翠丹,不得无礼,苏姑娘来者是客。”
和在京城时的素雅不同,她此次过来穿着亮丽,芙蓉花样的缎面薄袄和逶迤曳地的纯色棉裙相得益彰,打扮看得出有精心准备,妆容适宜,云发斜插一支双花鎏金银簪,简单不失贵气。
她原本很有底气,直到看见苏轻眉那不饰妆粉,依旧艳丽的美貌,心里瞬间不痛快起来,面上尽量保持标准的官家小姐的浅笑。
“苏姑娘,是我疏忽,你快请坐,不然,表哥怕是要责怪我不懂事,怠慢客人。”
苏轻眉早就站不住了,不和她虚伪客套,“多谢姜姑娘。”
说起来,姜滢滢和陆迟不是真的表兄妹。
姜滢滢的祖父曾是翰林,和老国公爷是挚友,两家一直想结亲,大儿子尚公主,便让二儿子娶了对方女儿,也就是姜滢滢的小姑姜佩。
姜滢滢年幼时常去国公府玩耍,小孩子看到比她大的就胡乱喊表哥,纠正好几次不改,姜佩便笑言那就随她去吧,由此硬生生攀上了这层虚的不能再虚的关系。
甚至一度,姜佩颇有些想撮合外甥女和陆迟婚约的意图。
然而姜老太爷虽说才学卓然,几个儿子却十分平庸,属于烂泥硬扶上墙也黏不住的那种,姜滢滢的父亲已是其中最有出息的,止步五品,堪堪此等身份,怎可能嫁给长公主的儿子作正妻?
天有不测风云,陆迟的父母同时沉船而亡,偏巧姜滢滢父母也在那艘船上,据传闻说两家在谈论婚事,从此把婚约坐实流传了下来。
姜老太爷去世已满三年,姜滢滢后来便一直借住在国公府姑母那里。
前世,苏轻眉也能明白为何姜滢滢特别恨她,毕竟连五品之女都难以嫁进去的高门大户,她一个小小商户女在荒郊野外竟捡了漏,陆迟还为了维持脸面,就是不肯休了她再娶,想想能不气人么。
“苏姑娘?”
苏轻眉茫然抬头,“嗯?”
“我说,翠丹帮你沏了茶,你尝尝合不合口味。”
苏轻眉回过神,笑了笑,“谢谢,我方才无意间想起了旧事,抱歉。”
姜滢滢示意无碍,低头饮茶,心里却将苏轻眉彻底瞧透了。
她当世子表哥被谁迷住,原是个惯会装软弱的狐媚!
面前女子长相瑰艳,然而刻意穿的素净,裹得圆满,一身弱不禁风,楚楚可怜地应约跑来惺惺作态,一副红花初绽雪的委屈样,哪个男子看了不生出保护欲。
看来绝对是个劲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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