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此时才反应过来,纷纷称赞起他琴技过人。
一个随侍突然悄无声息上前来,在谢枕溪耳边禀报了几句什么。
谢枕溪缓缓收回落在白眠雪身上的目光,与太后道,“本王府上尚且堆着些杂事尚未处置,便先行告退了。”
太后自然无话,点头应允。
座中有第一次见北逸王的京城贵女不无遗憾地悄悄叹了一声。
白眠雪却竖起耳朵,想要趁机溜走,这杳灯殿,他是一秒也不想呆了。
谁知那人黑沉如潭水的目光在他身上一扫,竟轻轻一笑,开口道,“本王与五殿下今日一见如故,现下还有一句话说与殿下听,不知可否请殿外一叙?”
谁信你鬼话连篇?
白眠雪心里翻了个白眼,但又不可避免地被他勾起了好奇心。
这人能与他有什么话说?
迎着那沉沉目光,他到底还是点了点头。
像被甜美的诱饵吸引出洞的小动物一样,踩着猎人的脚印一步步跟了过来。
杳灯殿外,风雪连绵。
下人皆是屏息垂首,丝毫不敢妄听一言一语。
“本王待会儿就要出宫了。”
谢枕溪的眉眼上带了一层霜气,不笑时犹如远山,似乎总是在筹谋着什么,又仿佛只是错觉。
“王爷要说什么。”
白眠雪仰头看着他,糯糯的声音里隐约有点子不耐。
那人瞧着他,突然勾唇笑了,好似刚才一切都是伪装,只有这会儿才露出了真面目,像只狐狸,他的长指按上白眠雪的发顶,顺滑如缎的触感让他忍不住想多抚弄一会儿,终于凑近好奇又生气的小美人道,
“方才在殿上就想说了,殿下容貌过人,只是——以后万万莫要如此绑发了。”
“实在是,不太好看。”
那双抚琴时能听痴满殿人的灵活长指微微一动,白起州勉强束了半日的发带就被解了开来。
满头墨发霎时披散了下来,衬得他那露出来的半截颈子白得透明,白眠雪整个人一愣,当即气得眼儿都红了,他急忙揽过长发,再抬眼时,却见那人已带着随从转身走了。
白茫茫一片的大雪里,金蟒玄衣已经隐没不见,只有这人的大笑声传了过来。
“殿下万安!
殿下万安!”
笼子里那只红嘴绿鹦鹉又叽叽喳喳地惊叫了起来,翅膀一搧,积雪纷纷落在了白眠雪的头顶。
白眠雪气得人都要恍惚了,他抬手敲了敲笼子,和那只傻鸟置气,“闭嘴!”
-
杳灯殿外的一条甬道里,星罗正带着一个小太监焦急地候在那里。
听着殿里传来的丝竹管弦声,他俩急得时不时抬头踮脚去瞧。
直到白雪在他们肩上厚厚地积了一层,小太监终于一愣,随即激动地拉过星罗道,“来了来了!
殿下出来了!
快快快,星罗姐姐!”
星罗抬眼,果然大雪天里,远远地有个小小的影子。
他俩连忙小跑上前,连仪态也顾不得了,待近前一瞧,果然是白眠雪。
白眠雪仍穿着早上出门时那件朱砂色的冬服,只是这会儿,他整个人长发散落,小脸满是愠怒和疲惫,细细一瞧,眼眶还红红的。
星罗吓了一跳,连忙道,“殿下怎么了?”
小太监名唤冬竹,年轻嘴快:“是不是谁欺负殿下了?您别伤心,告诉奴才,奴才悄悄儿整治他去!”
白眠雪摇摇头,声音放软了,“无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