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所有的一切都发生得太过突然。
快到大脑和身体都没有办法及时接收讯号。
痛觉先麻痹所有神经,温臻咬牙暗抽口气,才看清手臂上的那道抓痕,长长一条从小臂蔓延至她手腕处,又以极快的速度渗出血液,一点点浸漫在伤口,她的皮肤本就白皙,这一条下来便显得尤为狰狞可怖。
晏母趁着她因痛而分神时,一把掀开她,跌跌撞撞冲向小儿子跟前。
楼间哭喊骂声不断。
晏母将手里那只包硬生生的摔向他,泪珠滚滚地骂着,早知当初不该生下他。
鳄鱼皮的手提包狠狠砸在男人笔挺的西装裤上,他眉眼冷冷凝着地上那对母子,像是在看两个陌生人,转身时,晏朝聿的余光一瞥,察觉到站在墙壁角落的温臻。
视线倏地定在她手臂上的那截伤。
晏朝聿紧紧抿起唇线,虚揽着温臻的肩,让她可以将所有力量依托在自己身上,步履沉沉想要带着她离开这里。
而扶着她往前走的同时,晏朝聿西裤下的左边小腿因皮包砸过来,也划掉一块皮,正渗着血丝。
拾阶而下离开阁楼,一直回到二人的院中。
佣人一见这手马不停蹄地去寻药箱,温臻坐在床沿上,手上刺痛感一阵一阵的,她也怕痛,也会忍不住,但此刻依旧努力忍着,忍到眼里都蓄着泪花。
晏朝聿半蹲在她身前,看向她:“今日不应该让你也来。”
温臻回答:“可是我们结婚了,我不应该缺席。”
他沉默一霎,忽然问:“会后悔吗?”
这样的位置与视角,正对着卧室窗外,庭院里栽着那株白玉兰树,枝叶葳蕤,温臻看着他深而浓的眉眼,在心中一笔笔描摹。
她想起那时学过一个词来形容时间流逝,如窗间过马。
第一次踏进这座宅院时的场景,仿佛还在昨日。
那时节,她恰好还能看见玉兰盛放的景象,与他一起站在树下。
而那时候,他满目笃定与坚信地告诉自己。
——温小姐,我能给你充足的自由与利益,不会让你放弃所热爱的职业,也不会让你失去从前的生活。
——我会尊重你。
他笃定这场婚姻里是共赢局面。
可今日,他竟也会问她这类问题。
温臻:“这个问题,一点也不像晏朝聿。”
晏朝聿打开药箱,先给她的伤口仔细消毒,然后再上药包扎,动作极轻,温臻也在努力压着,可是疼痛怎么能全部忍下。
指腹触碰过她微颤手腕。
晏朝聿敛下黑睫,沉默几秒后,微翘唇角说:“臻臻,即使你现在反悔也晚了。”
“今日的事,我知道怎么处理,”
他话一顿,目光垂在她的手臂上,抚过指尖摩挲几下,低下头唇落向那截纱布,很轻的一下,“这道伤很痛,我知道你忍得很辛苦。”
“臻臻,我不需要你也忍。”
温臻:“好。”
她什么也没有问,只是轻声说好,也因下意识的微动作导致牵动伤口神经,轻呲一下,眸光不经意地瞥过他的腕表表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