浸过热水的帛巾敷在脸上,好半晌,阿妤才清醒过来,她倚着床榻坐起,轻声问:“刚是谁在和周琪说话?”
“是小刘公公。”
琉珠蹲在地上,替她穿鞋袜。
说话间,周琪捧着新摘的桃花枝进来,见主子醒了,眼睛一亮,将桃花枝放进青玉花瓶中,才转过来,笑着说:“主子,小刘公公刚刚过来吩咐,皇上邀您午膳后一同游湖。”
阿妤愣了下,抬头朝外看去:“现在是什么时辰了?”
“快辰时了。”
阿妤头疼地抚额,她竟睡了这么久吗?
她伸手摸了摸床榻,除却她睡的那块,其余地方都已凉透,阿妤惊讶地挑眉:“皇上走了很久吗?”
“卯时就起身去了勤政殿。”
闻言,阿妤美眸瞪圆,她还以为出宫后,皇上也会松懈些,结果都是她多想了。
周琪出去了一趟,端着碗冰镇鲜奶进来,才又说:
“主子没醒之前,陈美人她们要来给主子请安,被奴婢拦下了。”
阿妤漱口,立刻说:“拦得好,下次告诉她们,没事别往本宫眼前凑。”
她又不是皇后,不需要她们的恭敬,出来一趟,表面上过得去就行。
待午膳端上来后,阿妤有些微怔,满桌琳琅全是她熟悉的江南菜。
虽说她有孕时,皇后也曾下令,特意叫擅长江南菜的御厨准备她的膳食,但终究与眼前这番还是不同的。
周琪见她握着筷子,久久不动,不解地问:
“皇上特意吩咐膳房准备的菜色,主子不喜欢吗?”
难道是在京城住久了,连口味也变了?周琪纳闷,可是不该呀,明明有孕时,主子还很喜欢江南菜。
阿妤垂着头,声音低细:“没有不喜欢,只是忽然有些不习惯。”
习惯,真是个可怕的东西。
她最初进京时,吃什么都觉得不对劲,而如今,瞧着自幼吃惯的江南菜,竟觉得有些陌生。
周琪失笑,端着玉碗,给她盛了碗鲃肺汤,轻声说:
“之前奴婢就听说主子想喝鲃肺汤,还嫌弃宫中做得不地道,这是奴婢特意让膳房准备的,主子尝尝?”
阿妤捏紧指尖,她没说什么,只是安静地接过汤,一点点地喝完。
等周琪再想给她盛第二碗时,却被她拒绝:“不用了。”
周琪不解地抬头看她。
阿妤敛眸,轻摇头,没有说什么。
午膳之后,阿妤刚换了身衣裳,就见御前的小刘公公进来:“钰修仪,皇上已经在皖悦湖等您了。”
在这行宫,仪仗就别想了,小刘公公领她走的一条小径,树影婆娑,将阳光遮了个严严实实,倒是不觉得热。
绥泠轩和皖悦湖并不远,大约一刻钟的路程,在皖悦湖旁耸立着不少柳树。
阿妤刚走近,就看见那片柳树底站了几位妃嫔,她步子一顿,偏头含笑地问小刘子:
“刘公公,这皇上究竟邀了多少人游湖赏莲?”
小刘子也瞧见那边站着的人,忙讪笑:“据奴才所知,只有钰修仪主子您一人。”
阿妤眯起眸子,狐疑地上下看了小刘子几眼。
虽说,带来的几位妃嫔中,她的确恩宠较盛,但皇上昨夜里歇在她那儿,今儿个又只叫了她一人游湖,这份恩宠,似有点过分招摇啊。
叫阿妤有些不敢相信。
她又确认般地问了句:“沈贵嫔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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