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霍厌眸光微闪,敛住神思,他没应话,却是口吻认真着答了梁帝方才所问。
“人虽美,却未能免俗。
怎可与陛下后宫的娘娘们相提并论。”
“俗?”
闻听此言,梁帝稍觉意外。
自那西凉女进京以来,他因太后卧病在床,无心留恋后宫,遂到目前来说,他还未亲眼见到过本人,可是即便如此,他耳边却已听闻过不少有关她的议论。
譬如进京当日,她坐宫中华辇沿主街一路高调行进于宫城,当时百姓们侧立桥头两边,都是亲眼目睹过其风姿绰约,昳丽倾世的姿容。
甚至在当夜里,还有不少沿塘的多情才子,为她写下伊人诗篇,溢美之言纸上泛滥,此事都能传到宫里来,想必在民间已绝非个例。
由此间小事,足见此女之姿媚诱人。
献上这等美人,对西凉王来说,大概也是真的舍痛隔了肉。
可霍厌对此女的评价,却是没有任何欣赏之语,反而措辞满含贬低。
不用细想也知,这定不是他什么如真如衷的实话。
若是换作别人这般心口不一,目无尊上,梁帝定不会轻饶放过,甚至还会产生多疑猜想,疑心两人男女同行,路上朝夕相处一月之久,难不成是在此期间胆大包天暗生了情愫。
可是霍厌……梁帝叹息着摇了摇头,知晓这等违禁贪欲之事,在自小孤高的霍厌身上绝无可能发生。
他缓慢将视线收回,态度随即也变得认真起来,而后口吻语重心长地开口道。
“序淮啊,那件事已经过去这么多年了,看来你心里还是放不下。
当年你父亲与延乌交战,西凉人在其中耍弄狡诈,率小队背后偷袭,从而致使你父亲左右难以顾瑕,最终身丧异地,寡人心知这一直都是你的难医心病。”
“可如今,昔日战场旧地皆已被你带兵重新夺回,成为我大梁地盘,当年的血仇,你也叫他们血债血偿还回十倍不止,仇恨也算尽数报了。
到了今日,大梁有你方立不败之地,你父亲若泉下有灵,也该深感自豪,可他若是知晓你一直这般执拗前尘,又岂会安心?序淮啊,西凉不再是威胁,那西凉女亦只是为求和而来,你不该再将仇恨盲目转移到她身上,对她自带偏见。”
闻言,霍厌只嘲弄地勾了下唇,脸色继续发沉,仿佛真如梁帝所言,他是厌透了那西凉女。
于是,他顺势往下预警道:“西凉人素来狡猾,求和不过是他们以退为进的手段,陛下宽厚待人,却不知他们的狼子野心。”
把话引到这,霍厌表情故作戒备之态,之后又煞有其事地将目光环扫于四周。
梁帝本就是多疑之人,见状,他只反应了一瞬,神色便立刻有所意会地严肃起来。
而后很快挥手屏退身侧侍候之人,急忙朝霍厌确认道:“爱卿,此女可有问题?”
手握皇权,身处帝位。
对于他们这些最高权力掌握者来说,美人消遣不过闲暇纵溺,可若是有威胁帝位之隐患,那势必是除之而后快。
霍厌揣摩圣意,从夹缝绝境中寻找那唯一的可行出路。
“不敢相瞒于陛下,此事微臣已琢磨良久,却苦于迟迟没有证据可寻。
在回京途中,我率命部分兵将带上西凉女先行在前,却在密林之间遇到一波拦路杀手,这些贼人身手矫健,招招致命,若非增援及时,微臣恐怕不止手臂受些轻伤,此事事发突然,等之后回想,便觉这伙人出现的时机实在太巧,且刀功剑式似乎很像西凉军队专属,只是可惜,他们都是被秘密豢养的死士,并未能留得活口。”
此言一落,梁帝哪里还有什么风花雪月的心思。
若西凉女真有问题,甚至在路上便能暗中与别人通风报信,中途布阵拦杀,那不是细作是什么?
若这等危险之人进了皇宫,睡于身侧,他从今以后岂能安枕?
“序淮,此言可当真嘛,你是怀疑西凉女为暗探细作?这样重要的事,你进京当日为何不早说?”
若是暗探,自是难逃一死。
霍厌当然不会乱言,给施霓招致杀身之祸,于是他刻意将话说得模糊,既不能叫梁帝确认她是否是奸细,又不能彻底表明她的身份清白。
“虽然此女平常并未有什么异样表现,在盘查过程中也没有发现什么可疑之处,但全军上下只她一个外人,故而微臣才有此多虑。
至于进京当日,因微臣并无掌握实据,自是不敢冒然进言,可如今看到陛下对此女深为中意,此话,微臣便不得不说了。”
这话叫梁帝听了直觉难受得紧,没有直接证据,他也没办法痛快将人给处置了。
可如今,他已对其心存了疑心芥蒂,自是不会再如之前那般,只想纵溺一把,和美人寻得一时之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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