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色水蒸汽如云朵一般升腾,锅没上盖,依稀能看见里面沸滚的汤汁。
汤汁中间,偶尔有一两丝褐色窜起,看上去像骨髓,又或者是没撇开净的血沫。
不知周宝光用了什么调料,香气四溢,夏箕奇的肚子当即不争气地咕噜一声。
就连一向不怎么贪吃的秦晷也忍不住有些松动,但他很快垂下目光,若无其事地迈过门槛。
来到食堂又是另一番景象。
铁皮卷帘门严丝合缝地锁着,就连高高的玻璃窗也用硬纸板糊住了,只有排气扇还在转动,几缕摇晃的微光从缝隙里射进来,白泠泠地拓在墙上。
靠近后厨的几张餐桌上稀稀拉拉地点着蜡烛,昏黄烛火照亮一小片区域。
正如刚才周宝光所说,他们有几十个人。
这些人有老人,有小孩,年轻人不多,而且脸上都带着病容。
他们无一例外,全都盯着秦晷他们出来的方向,眼睛里写满戒备。
直到崔跃的脸也露了出来,他们才齐齐松了口气。
“哟,你们这儿条件不错呀!”
荀觉一来,立刻评头论足,甚至不见外地拉着秦晷在一张桌前坐下。
坐下后,他还自来熟地朝对面的小孩打了个招呼,吓得小孩连碗里的肉汤都不吃了,一头埋进母亲怀里去。
他于是怪没意思地啧了一声。
崔跃笑着道:“荀警官,你别见怪,是我一早给他们打过预防针,让他们不要随便跟没见过的人说话,以免惹出不必要的麻烦。”
“你这针打得很对。”
荀觉一脸赞同,“说说吧,你们这到底怎么回事?”
“真是说来话长。”
崔跃摇头苦笑,“我把你们送去办公室后,就想去找邵蕴容,谁知半路遇见一个病人家属,说是小孙子还没吃晚饭,饿得慌。
那时候食堂用餐时间已经过了,外卖又送不进来,说实话我也不知道还有哪里能弄到吃的。
这个小孩胃不好,医嘱里说了,要禁吃零食,我也是死马当成活马医,就把他俩带到这里来了。
喏,他们就在那。”
他指了指后排一个抱孩子的小老太,那孩子有些羞怯地朝他招招手,轻轻喊了声:“崔医生。”
崔跃收回目光,继续说:“来了以后我就去找周厨师长,请他想想办法。
由于医院的食物都是每天定量供应,我们找了很久才在冰柜里找出半块还没完全解冻的肘子。
周厨师长于是打开煤气灶,开始炖肉,而我回到食堂,打算帮着家属安抚一下小孩子。
你们也知道,小孩子饿不得,闹腾起来那可不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