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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日傍晚叶舒云壮着胆子爬上孟府的高墙,趴在墙边盯着灵堂里的他瞧。
他身上披着丧服,跪坐殿中,不言不语,面如死灰,一张脸瘦得不成人样,看他这副模样,叶舒云当真是心疼得要死,只恨他们不曾相识,她无法宽慰他。
须臾,孟云泽起身出来,行了两步,他突然低下头,肩膀一抽一抽地抖动着,他原本是那么意气风发的一个少年人,如今却犹如槁木死灰一般,就那么站在殿外哭得不能自己。
他站在落日余光中,他眼里落下来的泪珠映着余晖一而再,再而三地落下,他脸上的每一滴眼泪水儿全被夕阳照得一清二楚。
猛然间,他跪在青石板上,悲怆道:“父亲,我真的没办法了。”
至此,叶舒云的泪珠早已滚下来,泪涔涔地看着孟云泽。
孟夫人体弱多病,他七岁那年便撒手人寰,待他长到九岁,疼他爱他的姐姐难产而亡,再到如今就连他仅剩的父亲也撇下他而去,却叫他一个人如何自处,如何扛起一个偌大的孟府?
叶舒云见孟云泽抽噎得像是喘不上气的模样,更是心疼不已,她多想告诉孟云泽她在,只要他不嫌弃她,她一直都在,她会陪着他,再难熬的时光她都愿意陪他挨过去。
可她又算什么呢?他压根不认得她这号人。
除了像现在这样默默陪孟云泽哭,她真的什么都做不了。
叶舒云灵机一闪,抽出碎瓦片扔向孟云泽跟前的柏树,带下几片柏树叶,飘飘扬扬,正好落在孟云泽肩上。
孟云泽猛然抬起头,正见肩上落了一片青翠柏树叶,恍然间,他似乎看见他父亲轻轻把手搭在了他肩上。
这柏树是他母亲过世那年,他父亲亲手所植。
他父亲还在时,庭院里这么多花草,他最在意的只有这棵柏树。
孟云泽嗫嚅:“父亲……”
他又哭红了一双眼,恍恍惚惚,倒让叶舒云想起孟家小姐过世的那一日她所见到的孟云泽。
叶舒云看孟云泽看得太专心,又哭得太用心,脸上的泪早花了她妆,于是她便伸手去够兜里的帕子,脚尖一时松了劲,整个身子便往下滑了一点,惊得叶舒云低声叫了一下。
叶舒云生怕孟云泽发现他,忙伸手捂住嘴,可这样一来,叶舒云又顾不上脚,身子不免又往下沉了一沉。
孟云泽却是个耳朵尖的,即便隔了这大老远的也能听见她的叫唤声。
孟云泽急急起身,扭头盯着趴在墙沿上头的叶舒云:“谁在那儿?”
叶舒云只觉心惊胆战,着急忙慌地以帕子遮面,一时也顾不得许多,一跃跳下高墙,结果不慎摔了腿,还落了一块帕子在孟云泽庭院里。
那次之后,叶舒云在家里躺了小半个月才能下床活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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