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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芸嫣怯生生地露出一个微笑来,江以衎和普通男子的确是不同的。
他疏离高贵,就像她小时候在凉州雪山上见过的雪莲一样,生于悬崖峭壁之上,清雅高华,凛然无双。
“把衣服脱了。”
江以衎盯着她,话音刚落,就看见赵芸嫣红透了的娇靥上露出震惊、迷茫和不敢置信来。
“我、我……”
赵芸嫣心跳炸开,紧张得结巴起来,与眼眸绸黑幽深的年轻男子对视,连骂他一句登徒子的勇气都没有。
江以衎的手指撇下了她的发丝,那缕发丝卷翘着搭在少女绵软的起伏上,他抬手把人从他腿上拎起来,音色微冷:“穿着中衣,去暖床。”
第6章
赵芸嫣被净白清瘦却有力的大掌攫着手肘推起来,她慌张地站稳,退后半步与江以衎拉开距离,脚不小心踩到巾帕上,耳根通红俯身捡起帕子。
待站好后,她不顾害羞,清透的水眸直楞楞地低下,凝神望着矜贵疏离的男子,心跳如擂鼓,声音低弱:“暖、暖床?”
纤弱少女扭捏的芙蓉面映在江以衎凌厉的眼瞳中,他挑起眸光,“别自作多情,只让你暖床。”
他的语气凝了一层细霜,凉意沁人。
赵芸嫣抿唇噤声,偏过螓首,看见不远处那张整洁的楠木大床,攥紧衣袖,赧然地小步挪过去。
软塌上置着一只竹叶银丝绣纹的云锦枕头和一叠单薄光滑的玄色锦衾,赵芸嫣从来没有靠近过异性这般私密的空间。
江以衎身上的沉香气息在床榻间若有似无,源源不断地侵入她的鼻息,她羞得眼白都红了,把巾帕搭回架子上,才按照江以衎的吩咐脱下宫装暖床。
素手覆上宫装的第一粒螺纹扣,细嫩的葱指轻轻一戳,扣子便从钮门松开,露出缃色外裳里温软洁白的中衣来。
她颤巍巍地挪动玉手往下移动,开始解第二粒扣子,眸光瞄向重新拿起书卷细读的江以衎。
他眉宇温敛,莹黄灯盏的静谧烛光偎在他周遭,给他镶上一层云雾般的烨烁华光,一只无形的手撩拨着赵芸嫣的心弦,她突然不是那么紧张了。
她三两下脱掉宫装和绣鞋,只余一身白色中衣和素袜,动作轻巧地钻进玄色锦衾。
她不敢枕在江以衎的绣纹枕头上,于是把宫装叠成方块充当枕头。
避开背后伤痕,赵芸嫣微侧着身子躺在江以衎的床上,她的身体和半张小脸都缩在锦衾中,只余一双盈着水光的晶亮瞳眸,正盯着头上的缎质幛幔发怔。
被褥上有江以衎身上清冽的沉香味,赵芸嫣努力平复东西摇荡的心旌,她想起江以衎问她用了什么香料,拎起中衣衣领轻嗅,她怎么没有闻到味道?
她掐着细指,心头数种复杂滋味翻涌。
她很感激江以衎,愿意竭尽所能回报江以衎,但他一来就让她脱了衣服暖床,就像在使唤一名姬妾一样。
不过很快她便打消了委屈,她这条命都是江以衎救回来的,帮他暖床,不也是一种报答他的方式吗?
加之此前淳安也偷偷告诉过她,江以衎是个不近女色的人,也就不可能突然对她产生旖旎的想法。
如此思索一番,赵芸嫣倒觉得她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
心结打开,她的身子也放松下来。
江以衎的床榻虽不软和,但也不硬,可被衾实在太单薄了,只穿着中衣的她不由得蜷缩成一团取暖。
江以衎盖得这般薄,他夜间不冷吗?
赵芸嫣好奇地侧头去看桌案边的年轻男子,夜里春日的余寒尚在,江以衎只穿着一件单薄清凉的墨色寝衣,宽肩窄腰,修长挺拔,好似未觉任何凉意。
觉察到她的目光,江以衎从书卷中抬眸,寒潭般的眼风扫向床榻。
少女姣好盈泽的小脸从他的玄色被褥中探出来,粉颊嫣红,弱质芊芊,局促地朝他扬起一个讨好的甜笑。
榻上美人柔弱可欺,寻常男子多会心猿意马,但江以衎对男女情爱毫无兴趣,眼底平静无波。
唯一例外的是身边没了赵芸嫣的体香,心悸和灼热复又袭来,体温上升,交领寝衣没有遮住的胸前肌肤泛起红热。
赵芸嫣眼眸弯弯,依旧朝江以衎笑着,只见他神情冰冷地垂眸,目光回到书卷上,像是她不存在一般。
她惘然落寞,心里仿佛丢掉了什么东西似的,一点点收敛了笑意。
白日里照顾淳安有些累了,现在夜已深,她又躺在床榻间,饶是陌生的环境让人精神紧绷,但她潜意识把江以衎归为值得信赖的人,身心渐渐松弛,困意袭来,她试着努力睁大眼睛,眼皮却止不住打架,很想沉沉睡去。
春夜天色浓黑如墨,绣花针般的细雨漾荡飘落,皇城万籁无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