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忠自杀了。
谁也未想到他那般气性,只一会儿的功夫竟吊死在东司内,身子早冻得僵硬,让前去净手的宫人发现。
无论如何他都活不成,虽郭忠不晓得圣人娘娘怎么察觉,但他没有完成官家的嘱咐,是死。
就是他办成了,这孩子官家不想要,毕竟他与圣人的骨血,总要有人跟着陪葬。
不过死了个宫人,还是个必死之人,赵慎根本不曾放在心上。
只陈姝元这儿,却有些棘手。
“元娘,我令郭忠私下做此事,他不敢违背皇命,其实我也是为了你好。”
赵慎道,“是我太过贪心,我们有昇哥儿他们便够了。”
她没有反驳,双手藏在袖中死死捏住,脸色惨白,只觉一阵眩晕。
陈姝元看着赵慎,暗暗掐着掌心逼迫自己开口,嗓音里带着哭腔哀声道:“相夷,我知你为了我,我从未求过你什么,我的身子我心中有数,你别伤它好不好。”
这称呼唤得男人一怔,他登基六载有余,莫说他的字,就是他的名讳如今也无人敢提。
他恍惚阵不知想起什么,然而晃神不过瞬间而已。
赵慎眸色深不见底,他抿唇坐在她身侧喟叹口气,声却异常温和,莫名含着蛊惑人心的意味:“元娘,你听话。”
陈姝元拼命摇头。
她仰面看他,鬓丝凌乱默默流着泪,两人成亲多年,赵慎从未见过她这般示弱的模样。
往日里素来端庄矜重的妇人当下扯着他中衣的袖子不松,她看着他,又唤了遍:“相夷。”
殿内静悄悄的,男人眉峰微隆起,坚毅的薄唇抿着,犹似透着几分不耐,陈姝元阖上眼,仰头凑过去亲了亲这人下巴:“求你。”
她拉着他的手去摸自己小腹。
“好。”
他还未曾意识到,话已说出了口。
她陡然笑了,眸间笑意盈盈地望着他,一如多年前他挑开盖头,坐在喜床间那明媚娇艳的小娘子。
赵慎回过神来又觉得自己应得太过草率,但又不忍在此刻拂了她的意,他拥着她温言道:“元娘,我下旨令翰林医官院广召妇科教授入宫。”
这太医局里翰林医官正副使等人在偏殿待了小半个时辰,又叫赵慎唤去恩威并施嘱咐许久,最后才放他们离去。
陈姝元笑了笑:“好。”
赵慎与她道:“元娘,方才我走得急,还有事未处理,明日再来看你。”
外头天色渐黑,男人匆匆离去。
他刚离开殿内,陈姝元脸上笑意顿时便消失不见。
菱月自殿外进来,轻唤了她声:“圣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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