汹涌的火势一直持续到深夜方熄,好在西侧院原就是汤府中惩戒家眷之地,位置颇为偏远。
加之下人们反应及时,除去些许浮财之外,于眼前的汤府实际上并未有太多损失。
唯有眼前哭的一度几欲断气的汤正晏,知晓自己自这一夜起永永远远地失去了什么………
“微臣请太子殿下安,不知太子殿下深夜前来可有要事?”
忙碌声渐止,在一众静默到看不出什么表情的汤家中,此刻孩童的哭声倒是愈发惹眼了些,汤斌很快便注意到了此处,在看到胤礽身边的汤正晏时,粗重的横眉当即便拧做了一处,不过转瞬复又散了开,面带恭敬地上前行礼。
单手按住几欲颤抖的汤正晏,胤礽面上含笑着免礼道:
“听说因着孤早前的无意之举,引得汤巡抚误会,今夜恰好得空,孤本想前来化解一番,倒是没成想………”
几乎在胤礽开口的那一刹,汤斌本就板直的脸色更是肉眼可见地难看了起来,连极力掩饰的声音此刻都僵邦邦地:
“家中孙儿不教,略做惩戒罢了。
此乃微臣家事,还望殿下莫要插手。”
好一个略作惩戒!
胤礽简直要被气笑了。
让一个几岁小儿饥寒交迫地跪于祠堂两日之久,若是这般都只能算作“略惩”
。
这世上怕是再无严治厉刑了吧!
不远处,一众仆从们仍在卖力地清理着被大火焚烧后的断壁残垣。
黑暗中,偶尔有零星的火花一闪而过。
看着眼前这位在一条活生生的人命面前仍固执己见,无半丝歉疚之色的所谓“名臣”
。
胤礽此刻突然什么话都不想说了………
“既是如此,倒是孤多管闲事,无意叨扰了大人………”
“禀太子殿下,微臣绝无此意……”
话音未落,汤斌便忙不迭地跪在原地。
“好了!”
制止了对方的无意义的陈情,胤礽此刻的目光既浅而淡,甚至再没看眼前之人一眼,便径自开口道:
“初来乍到,近日颇觉有些无趣,倒是你这孙儿,瞧着有几分机灵劲儿,孤欲令其随侍身侧。
不知汤大人,意下如何?”
虽是询问,然太子爷亲自开口,自诩忠君的汤大人如何能不应。
哪怕依对方的聪明,在见到汤正晏的那一刻,前因后果怕是早琢磨透了。
然君在上,臣为下,此刻胤礽面前,再多的憋屈都只能咽下。
“侥幸能得太子青眼,是拙孙的福气………”
两人说话间,富察永安早已经带着一众侍卫侯在门外。
回去的马车仍是先前那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