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爸爸,外人看见你门上,挂着的是篆书对联,不明所以的,恐怕猜测你那房里,住了一个老妖精呢。”
说得大家立时哄笑起来,都说珍卿牙尖嘴利,真是促狭。
吴二姐也笑得弯腰:“你这可真会胡诌,从没听过这种说法。”
杜教授也不以为忤,指着珍卿笑骂:
“你这小妮儿,真能拐弯抹角骂人。
前朝的钱大学士,就以篆书对联闻名,你难道说他也是妖精?”
珍卿撇撇嘴,小声嘀咕,说:“那也说不定。”
众人不免又哄笑起来。
等到了餐桌上,吴二姐特意把这话,讲给没听到的谢董事长和吴大哥听。
谢董事长也听得大笑,指着珍卿说:“咱们家五小姐,平常瞧着老实和气,真要促狭起来,也属她的俏皮话最多。”
连吴大哥和吴大嫂,也都笑得不行,吴大哥也说:“咱们家小妹,真是一肚子奇谈怪论,说出来总是引人发噱。”
杜教授犹不罢休,看着珍卿笑说:
“既然,你说贴篆书对联是妖精,那你给我写一幅诗轴,这是几千年的文人雅趣,总不能说是妖精的作派了吧。”
珍卿兴趣缺缺地说:“我不想写,我太累了。”
别人还没插上嘴,吴大嫂笑着说:
“自古以来,都是能者多劳,常言又说‘不吃苦中吃,难为人上人’。
“小妹,你既有这个天赋,可不能懒怠荒废了。
你的三个侄子侄女,说不定还要承你教导呢。”
珍卿扬着脸看她,说:
“自古以来是这样,就一定对吗?我们杜家庄有一头老黄牛,十里八乡,就数它最会在耕田,最吃苦耐劳不尥蹶子。
“可是没上几年,他就生生累死了,它死前回想自己一生,浩叹连连,给同村的牛留下遗言,你们晓得他说得什么吗?”
大房的几个小孩子,简直把小姑姑说的话,当成是真事在听,连忙催促小姑姑快揭谜底。
珍卿也不多卖关子,就慢悠悠地说道:
“老黄牛跟同村的牛说,我劳累了一辈子,临死才悟出一个道理:这世上的牛会累死,可这世上的地,却永远耕不完。
可惜我明白得太晚了,你们要引以为戒。”
一番话还说出了哲理,连小孩子都听难过了,吴娇娇泫然欲泣,抱着身边的妈妈说:“老黄牛真可怜。”
大人们听珍卿这样说,一开始忍不住发笑,笑完也纷纷感慨不已。
吴二姐笑着跟谢董事长说:
“我听着小五这番话,倒像是点化我来了。
“唉,说起来,我许久不曾休息,现在觉得浑身不对,可别落到老黄牛一样下场。
浩云,你别光顾着笑,你也是一样的,该好好地歇息一下。”
陆浩云就看着珍卿,摸摸她脑袋说:“听人劝吃饱饭,那我就听小五的劝,在家里休息两天吧。”
连站在旁边的佣人,也忍不住附和:
“都说会干的累死,不会干的玩死,五小姐说得在理。”
吴大哥也跟着笑,说:“小五这么多奇谈怪论,一听还挺有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