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岁宁刚要起身,便被段氏轻按住了肩膀:“不必多礼,坐着说话便是。”
说话间,段氏笑着与王氏相互点头示意罢,便紧挨着常岁宁坐了下去。
常岁宁便问:“夫人也来看击鞠赛?”
“喏,是跟着我家那小子一同过来的。”
段氏面带笑意,朝对面抬了抬下颌。
常岁宁看过去,果见魏叔易刚在那凉棚下落座,他今日未着官服,穿一件色泽清润的月青色绣竹纹细绸长衫,坐定之后,若有所查般抬眼看来,对视间,其眉眼渐浮现笑意如一幅青山画卷初展。
他含笑与常岁宁点头。
常岁宁便也与他点头。
在段氏身边坐下的魏妙青见自家兄长很快收回视线,同身侧同僚低声交谈起来,只觉气不打一处来——兄长方才都没看她一眼的!
还有母亲——
魏妙青见段氏一直拉着常岁宁的手,不禁费解地皱眉——这么热的天儿,母亲竟也不嫌汗手吗?
自先前春日家中花会一见后,母亲不知怎地三天两头便要提起这常家娘子,更时不时就要邀人来府上说话,热情的活像是中了邪一般!
她不止一次觉得气闷,屡屡问芳管事——也不知母亲到底喜欢那常家娘子哪里?
芳管事总是欲言又止,只劝她消气。
直到最后一回,才总算答了她的话,却还是语气复杂的一句反问——女郎啊,答案这不是很明显吗?
那一刻,她神态奇异地沉默了一下,只觉不公——这算什么道理?
芳管事依旧反问——可您先前不都说了那常娘子长得本就不讲道理吗?
此刻,魏妙青看着那近在眼前的答案——在芳管事口中“便是叫人中个邪也在情理之中”
的那张脸,不禁暗暗咬牙。
视线中,那张脸的主人,此时朝她笑了笑。
魏妙青咬紧的后槽牙不受控制地一松,那本就称不上扎实的“敌意”
也登时消散大半,略显矜傲的点头是她最后的坚持。
鼓乐声起,击鞠赛始。
腰间分别系着赤红与墨绿彩带的两队学子上了马背,手握鞠杖驰骋于赛场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