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韩健点头:“确实家庭非常困难,那八十岁的老父亲现在还在拾破烂。”
“你怎么尽接这样没油水的案子?替老瞿成功辩护之后,就没阔绰点的当事人?”
庞圣楠一口吞了一只烤生蚝,一副无所谓的样子,“那就只能让你的当事人等死咯,谁让他自己酒后冲动,一审时又瞎了眼了找了个那么不靠谱的辩护律师。”
许苏就见不惯庞圣楠这副唯利是图的样儿,活脱脱一个翻版傅云宪,还是山寨货。
他以不屑的眼风刮了庞圣楠一刀,转头问韩健:“二审的承办法官知道是谁吗?”
韩健点头:“一位女法官,看着四十有余五十不到,既和蔼又威严。”
只当许苏也想让他去“活动活动”
,连忙摆手:“那气质就不是贪财的人,贿赂她,不可能。”
“你丫瞎琢磨什么?谁让你送钱了!”
许苏气不打一处来,抬手就兜了韩健脑勺一下,他想了想,又问,“不是说你当事人还有个儿子么,儿子怎么样?”
韩健叹气:“特别踏实特别优秀,同学师长那儿全是好评,参加省化学竞赛还拿过奖。
他想筹一笔钱向被害人家属赔罪,目前已经休学了,到处打着零工,上回他来所里找律师,攥着一把零散的票子,二十块的,十块的,五块的,这么点年纪这么有担当,看得人心疼……”
“好,有你这句话,二审他爸就死不了!”
许苏一拍油腻腻的塑料桌面,不顾庞圣楠投向他的白眼,继续对韩健说下去,“这案子二审没有辩护空间,也就求个‘将心比心’。
你让那男孩学校的校长给那位女法官写一封信,不用夸张煽情,就实事求是写清那孩子在学校里的表现,请求法官不要判处他爸死刑,这么优秀的学生,若因此辍学实在可惜,相信他爸若被法律宽大处理,他会发愤图强,更好地回报社会。
你再让那男孩亲自去法院,将他打工所得交由法官转交给被害人家属。”
韩健又点头:“我师父建议小规模募捐一下,能凑多少凑多少,给他换点整钱……”
“你是不是蠢?!”
许苏忙阻止,“募捐可以,但别换整钞,就那些破破烂烂零零碎碎的五块十块,四五十岁的女法官很可能也是母亲,也有与你当事人儿子同龄的孩子,将心比心,她会被这男孩子的担当与孝心打动的。”
韩健挨了骂也不生气,还频频点头,说我师父真没看错你,你鬼点子太多,是有当刑辩律师的灵性。
庞圣楠已经喝高了,想起上回被借走的八万块,笑嘻嘻地望着许苏:“他要是刑辩律师,肯定也是个穷鬼。”
经历一场生死诉讼,原就沉默的瞿凌比过去更沉默,这聚会是因他而起,为他而办,可他倒从头到尾跟局外人一般,不跟人说话,只顾自己灌自己闷酒。
临了时候,庞圣楠去买单,韩健去厕所,人太多,干什么都得排长队。
只剩许苏与瞿凌同坐一桌,面面相窥。
许苏认可瞿凌的人品道德,还颇有高山仰止的意思,却见不惯他而今这副如丧考妣的样子,谁活着没点不为人道的忧伤痛苦,打落了牙往肚里咽,还是得向前看。
两个人都已醉了六七分,许苏没话找话地跟老同学搭腔,故作亲密地搂着瞿凌的肩膀问:“老汉,你以后怎么打算?”
瞿凌转过头,定定望着许苏。
“我告诉你一件事,”
大约数分钟的沉默之后,瞿凌跟木偶似的扯动嘴角,露出一个极诡异的笑容,他说,“邹杰的老婆是我杀的。”
许苏只当自己酒精上头,听错了瞿凌的话,他说,老汉,你别胡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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