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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老爷当然也只能按照这个说法走下去,本来他就理亏,现在是什么时候,本该在外头料理公务的他不但提早回府,还不与正头夫人说一声,就跑到小妾房里蹲着,更何况这个小妾还怀着孩子,这话实在好说不好听,他对大夫人原本因为出身差异的三分心虚,如今居然涨到了七分,也心知大夫人定不会因此善罢甘休,便只好硬着头皮将事情接下来,但到底也要找个两人都能出气的,起码可以给大老爷下个台阶。
只是,眼前的仙衣实在不是好人选,第一她老娘原就是在丈母娘跟前的,若是处置了她的女儿,也算打了夫人的脸,第二这丫头精怪,也没进屋,更没瞧见什么,到也拿不住把柄。
最终,心火直冒的大老爷一甩袖子道:“什么事儿值得大惊小怪的,也不怕冲撞了曹姨娘,罢了,既然你们夫人是好意,我就不追究了,可那里头的丫头可不能轻饶了,省得说夫人的丫头没规矩。”
仙衣原就有了心里准备,但到底还是心扭了一下,却只能道:“多谢老爷开恩。”
不过片刻,外头来了两个婆子,说是夫人得闻自己院子里的三等丫头冲撞了老爷,心有不安,可因着身子不适就不亲自过来了,但这等丫头却不能轻饶,竟是要压着云双在曹姨娘的院子里行刑。
仙衣看着这两个婆子,人高马大一身的力气,是平日里在夫人院子里管着处罚下人的差事,且都是抡板子的,可见大夫人有多窝火。
她的气自然不可能因着丫头们,但大老爷这事儿也不能明说,所以就干脆你不好,咱们都别好,舍了个丫头,狠狠扇了大老爷与曹姨娘一个耳光,要知道曹姨娘可还怀着孩子,这青天白日的就要在她院子里打奴婢板子,也不说会不会惊着胎儿,就说这血光也是极不吉利的。
大老爷当然也想到了,就连曹姨娘都挺着个肚子冲了出来,脸色惨白,估计是这些年大夫人看起来柔顺了,却没想到如今陈嬷嬷压制不住了,本性居然这般凶悍。
“老爷!”
曹姨娘泪水涟涟,巴望着大老爷,满眼的哀求。
可大老爷还没说话呢,进来的婆子就道:“夫人说了,若是大老爷觉着这地儿不适合,就是对着夫人还有怨,那夫人就只得到老太太跟前请罪了。”
这还得了,别看老太太对这个媳妇看不上眼,又宠着儿子,可她一向嫡庶分明,若是让老太太知道他一早回来谁也没瞧就钻进妾室屋子,老太太绝不会站在他这一边,到时候可就不是丢脸那么简单了。
“你……你避到屋子里吧。”
大老爷紧紧皱着眉头,心烦意乱,他就不该一时心软,听着曹姨娘不大好,就先着来瞧她,到弄出眼下这一出来。
两个婆子见大老爷没阻拦,直接就拨开曹姨娘的人,进了内室,不过几步,外头的仙衣就听见里头云双哭的大声,不停的求饶。
她本想上前说个几句,却都含在嘴里,咽了下去,大老爷和大夫人都在气头上,若是她再开口,怕是云双连小命都会丢了,自己的身上尚摘不干净呢,何苦再染上一层。
云双被人拖出来的时候,满脸是泪,头发散乱,她一见仙衣就高声求道:“仙仙姐,我不是故意的,不是故意的啊,我只是好心呐,我冤枉啊,救救我,救救我……”
“什么你啊我的,你这贱婢眼里可还有老爷我?”
大老爷气得甩袖喝道:“给我狠狠的打,让她长点记性。”
云双脸色惨白,含着最后一丝希望的看向仙衣,然后很快,随着仙衣转开了视线,她眼里的光芒一点点的散去,最后变成一片死寂。
大老爷和曹姨娘都不可能在院子里看奴婢行刑,大老爷自然一身戾气的去了前院,恐怕他还没做好和大夫人正面交锋的准备。
而曹姨娘早就捂着肚子由腊梅粉荷搀扶着进了内室,连门都关上了。
院子里只有被行刑的云双,还有打板子的两个婆子,以及沉默不语的仙衣,还有一些曹姨娘院子里的婆子。
还没开打之前,大夫人院子里行刑婆子就让仙衣先回正院,说是大夫人吩咐的。
仙衣临走前又看了眼云双,最终却只能暗示婆子们手下留情,便头也不回的走了。
云双趴在刑凳上,被两个婆子抡着板子拍打着,先还高声喊冤,之后渐渐的没了力气,直到神智模糊,她的嘴里就剩下一句话,“为什么不救我……”
仙衣心怀忐忑的回了正屋,大夫人果然脸色很差的坐在主位上,也许是碍于陈嬷嬷,也许是仙衣动作并无可挑,大夫人只是让仙衣将事情的来龙去脉说个清楚,仙衣也没添油加醋,该是什么样,就是什么样,包括当时哪些人说了什么,云双又是什么动作,她都说的一清二楚。
大夫人听后,脸上黑的可怕,可到底只骂了云双蠢笨,而没对仙衣有所处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