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螳螂捕蝉
陆雪衣自然是不会对着一个新上门的小娘子掏心掏肺。
“小娘子闲得慌,不如回家绣绣花,扑扑蝶。”
一双漂亮的桃花眼里,依稀透着看心灰意冷的倦淡:“前尘过往,陆某已不在乎。”
花厅里唯独门帘子的珠串还有点精致的意思。
苏令蛮手指无意识地捋着湿漉漉的头发,眼睫规规矩矩地垂着,心思却还在定州曾经的只言片语里打转。
过去那些传闻大多当不了真,可有几桩却是确定了的。
陆雪衣当年够红,也够傲。
【望江都】不好练。
他有过野心——但他腿折了,还是被独孤勇使人打的。
苏令蛮歪着脑袋淘气地笑眯了眼,竖起一指指着头顶:“若我告诉郎君,这定州的天……塌了呢?”
陆雪衣眼皮子动了动:天……塌了?
定州人都知道,这定州的天可不是那高居庙堂的圣人,亦不是权倾朝野的杨宰辅,而是那镇守定州十来年的独孤大司卫。
有门儿。
苏令蛮指尖松了松,鼓动道:“阿蛮一直觉得,人生在世,若能快意时不快意,还有甚乐趣?”
——能快意时不快意?
陆雪衣错愕地抬起头,眼前悠哉而坐的小娘子,明明形容狼狈,浑身被大雨淋得精湿,可一双大眼仍如水洗过一般明澈,几乎一眼看得到底。
他这半辈子从底层摸爬滚打着过来,什么人没见过?可这样的一双眼,也只曾在万事不懂白纸一张的懵懂婴孩身上见过。
这是一个难得干净的人——
若不是心计太深的话。
“你是说,独孤信……没了?”
陆雪衣演过旦角,唱过大戏,可此时也无法掩住面上的波动。
他半信半疑,面上便带了点意思出来:
“小娘子还年轻,恐怕不晓得祸从口出的道理。”
苏令蛮一哂,要叫一个老江湖相信她,那么少不得要拿出些证据来,至于旁的那些复杂的歪歪绕绕,她玩不过陆雪衣,也不必要玩。
苏令蛮转头,朝身旁一直静默着的黑衣护卫伸手:“把你主公事先准备的东西拿出来。”
莫旌一怔,心道这苏二娘子好生精乖,居然早就知道主公留了后手,手已经乖乖地从怀中掏出一物递了过去。
冷冰冰硬邦邦的一块铁牌子,有些见识的,也都能认得出这是何物——
独孤家的家主令。
独孤信身上有两样物品,是常年无休睡觉都带着的,一是虎符,二便是这家主令,曾与手下戏言曰:“牌在人在,牌亡人亡。”
“陆郎君,有此物在,还不信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