场中有人问:
“沈朝玉,姚匡是你…打的?”
“是。”
“为何?”
沈朝玉没说话,过了会才道:“我与江小姐幼时相识,曾经师从同一个先生,得了那先生的字帖,日日笔耕不辍,自然而然也就习得了一样的体例。
若仔细看,于幽微处还是能看出不同,我字汤汤,江小姐之字淼淼……”
他顿了顿:“此事,曾经与我二人同一学堂的崔同知之子也知,诸位若不信,可去寻崔二郎。”
此话若从旁人口中出来,恐怕还会有人不信;可出自沈朝玉之口,那便不同了。
汴京朝玉,那可是被国师公羊子批言“有君子之风,浩然之义,恰如无瑕美玉”
的翩翩浊世佳公子,而公羊子又是谁?世有观星台,公羊子为这一代观星台之主,上观帝王星象,下观黎民百姓,批言从来无错。
有这样的背书,沈朝玉之言,就和其他人不一样了。
几乎所有人都便信了。
“那、那也不必打人啊。”
只有一人小心翼翼道。
“一言以杀人,一言以救人。
诸君既学圣人之言,当知口舌如刀,销毁积骨。”
屋内一阵安静。
“不错!”
先生不知何时到了学堂外,抚掌大笑,“朝玉说的不错!”
“诸位将来可是我大梁肱骨之臣,怎可人云亦云?”
先生出来,此事就有了定论。
学子们不再议论,各自散开,有些转而去讨论文章精妙之处,再无一人讨论她和沈朝玉字迹相像的事。
只留江蓠一人怔愣在原地,看着随先生出门的沈朝玉出神。
*
再之后,这一日便再没什么大事了。
江蓠直到傍晚,才重新看见沈朝玉。
这时下学已经很久,褚莲音被先生叫去,大约有什么事,江蓠就在学堂内等她,沈朝玉就是这时回来的。
此时正值夕阳西下,最后一缕阳光斜照进窗,沈朝玉脚踏流霞进来,恍若谪仙人。
江蓠眯着眼睛,只觉这一幕像是看过许多回似的。
沈朝玉见她,似也一愣,他走过她,回到自己桌案,提起旁边的书箱就要往外去,江蓠唤住他:“公子。”
沈朝玉停住脚步:“何事?”
一双长眉微蹙。
江蓠从桌案后站起,朝他福了福身:“今日之事,多谢公子。”
“不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