绮雪拜完,贺兰寂亲手扶起他,目光落在卫淮身上:“大将军也该向朕的贵妃见礼了。”
卫淮的喉舌仿佛被千斤巨石压迫着,每吐出一个字都万般艰难:“我……我不能……”
他目露哀痛之色,向贺兰寂解释:“陛下,他就是我的妻子阿雪,你为我们赐过婚,又为我们主持婚礼,你知道我有多心爱他,我不能——”
“卫淮,向贵妃行礼。”
贺兰寂打断他,冷漠地重复道。
卫淮脸色变了,难以置信地问:“陛下,你明知阿雪是我的妻子,难道还是要和我争夺他?你是天下至尊,率土之滨,莫非王臣,你想要什么样的人没有,为何偏要抢夺臣的妻子?”
贺兰寂说:“朕不清楚你的妻子是什么人,朕只知道圆圆是朕的妻子。
圆圆,你自己说,你的夫君是谁?”
“我的夫君当然是陛下。”
绮雪回答得不假思索,依偎在贺兰寂怀中:“前尘往事皆为云烟,已经不重要了,只有陛下才是我心爱的夫君。”
他语气娇憨,神情可爱,满心都是对贺兰寂的爱恋。
至于卫淮,他也不是不喜欢,可那点喜欢放在贺兰寂面前什么都不是,在绮雪心里,没有任何人可以与贺兰寂相比拟。
没有什么是比贺兰寂的感受更重要的,为了不让贺兰寂感到丝毫的难过,绮雪绝情地否认了自己和卫淮过往的一切,哪怕他知道卫淮会被他伤得很深。
是,他是对不起卫淮,他也心疼卫淮,可也仅限于此了。
他绝对绝对,不会伤害陛下分毫,哪怕作为交换,要伤害这世上的所有人。
绮雪对贺兰寂的偏爱是那么地明晃晃,如同重锤砸落在卫淮身上,让他感受到粉身碎骨的剧痛。
卫淮心痛到难以喘息,几乎失去了理智,痛苦至极地质问道:“你这么心爱贺兰寂,只是因为他救过你的命?难道谁救过你,你就会爱上谁吗?!”
“所以我才说你不明白。”
绮雪轻轻地说:“你刚才问我,如果那天救我的人是你,我会不会同样爱上你。
可是七郎,你太想当然了,如果那天真的换成是你,你会救我吗?”
“在狩猎的场合中,冒着得罪三皇子的风险,只是为了救下一只本来就是猎物的小兔子,除了陛下,谁会这么做?”
“换成是你,七郎,你只会更加利落地剥了我的皮,还要嫌弃我太过瘦小,皮毛做成手套都不够。”
“你只会杀了我啊……”
他说到最后,声音轻得如若呢喃,而卫淮已然听不清了。
他头晕目眩,耳边回响起了剧烈的耳鸣,天在转动,地也在转动,形成了巨大的漩涡,漩涡的中央就是绮雪。
阿雪……
阿雪……
他的阿雪。
他……
“嗤”
的一声,仿佛心脉断裂,卫淮吐出一口鲜血。
鲜血顺着下颌流淌,血珠滴落在地面上,光晕映照,倒映出绮雪的面容。
是他的心头血、他的朱砂痣。
也是他深入骨髓的禁忌和痛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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