实在是宋听檐让她太疑惑,他究竟为何画那玉镯?
滁皆山见她疑惑,拿下咬着的狗尾巴草,“你能控制自己的想法吗?”
他说着,扔掉了手中的草,从衣袖中拿出折扇,“我如今让你看着这折扇,却不让你去想这折扇,你能控制?”
夭枝闻言盯着扇子,几次努力之后皆拜下阵来,她摇了摇头。
她做不到,越是强迫自己不想,心里想的便全是扇子。
“这不就得了。
你是神仙都做不到,凡人又如何能做到?”
滁皆山打开折扇扇着风,“放心罢,这世上什么事都能控制,只有心念不能控制,否则也不会有执念一说?”
夭枝闻言倒也宽了心,那想来听心镯并没有露馅,先前种种也只是巧合,否则以宋听檐的聪明,只怕是避她不及。
她既问明白,心也放下来,她看着这好山好水,只觉得自己还是当个摆设好些,虽说升不了官,但至少没这般凶险,“师兄,等我办完了这差事,替我向上头说一说,让我去哪个神仙殿中当个摆设罢,术业有专攻,我当摆设是拿手的。”
滁皆山扇子一停,“你修炼千年就为了上九重天当个摆设?”
夭枝很苦恼,她颇有些阴郁开口,“我也不想,这差事做多了,我总会生出许多丧尽天良的想法……”
滁皆山:“……”
滁皆山沉默了,许是想起这混账玩意儿在山门招猫逗狗的不道德做派,一时没了言语。
他理了理思绪,不再继续这个话题,他如今在好山好水之中,不太想听到些丧尽天良的话,“你今日来得倒巧,若是往日可没有这般清闲,那苗五病了,好几日没下地正养着,否则我可没那么多功夫陪你闲聊。”
他说着看过来,话里话外皆是幸灾乐祸,“不过我再忙碌也比不上你忙,你那边的着实费心神,两代人皇,还加个太后女尊之命,稍有不慎就出岔子,可得万分小心了。”
夭枝闻言瞬间觉得自己有些太过良善了,早知道当初雷雨交加,在山顶挨雷劈的时候就应该死死拽住师兄不放手。
夭枝有些幽怨地准备离开,等她空闲了,她要将这几只小妖鬼抓到揍开花,叫它们知道戏是不能唱一半的,那唱戏的可都说了,戏既开场就是不能停的,怎得
一见个神仙就跑没影了,一点职业道德都没有。
她满心不甘,顺道抢了匹马,自然是滁皆山的。
她往日在宋听檐府邸衣来伸手,饭来张口,出来前忘了凡间的规矩,银钱是一分没带。
师兄向来是个节俭的,一个铜板都能掰成两半用,如今抢了他一匹马,简直要了他的命,他当即变为原形,亮着尖牙准备咬过来。
夭枝这才安分走赊账借了马来,只是这账翻了一倍,这一匹马的价可以买两匹。
夭枝倒也无所谓,虱子多了不怕痒,她欠的又不是一点点。
虽说她不是个值钱的摆件玩意儿,但她欠的钱多了,她就值钱了,也算另一种意义上的自我提升。
夭枝牵着马往外走,滁皆山还是一路跟着,他算了一路的账,总觉着以她这般废柴的能力是还不了这么多的钱,毕竟东海的听心镯租金就能买十万个她。
夭枝听着牙痒,拉过缰绳,正听不下去,准备上马先走一步。
“小黄!”
远处跑来一个圆脸可爱的女子,扎着乌黑马尾,碎花布盘头,一身旧布衣,却颇为清丽,只是面容憔悴,似乎还病着,“小黄!”
她冲着滁皆山叫了一句,往这边跑近。
夭枝看向那女子,应当是滁皆山这次所管的凡人,这女子虽是寻常人,也不似在皇权斗争中那般有性命之忧,但却在她的命数里也是颠沛流离。
凡人苦楚诸多,自无法避之。
那女子跑近,见了她颇有些茫然,“姑娘,小黄它……”
夭枝当即摇摇头,“我不认识这犬,不知为何跟着我。”
滁皆山当即抬头看来,朝她翻了个白眼。
那女子松了一口气,伸手抱起滁皆山,揉了揉他的脑袋,“你怎么到处乱跑,这几日我病着了,你有没有饿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