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慎既来了佛寺,便意思意思拜了拜。
又示意沈澜、陈松墨、林秉忠三人去拜一拜。
沈澜抬眼望去,见那大佛清净庄严,慈眉善目的样子,只怔怔立在佛像前,愣了半晌,到底阖眼,双手合十,跪于蒲团之上,诚心诚意许愿。
——大慈大悲菩萨,信女沈澜若得归故里,必为佛祖重塑金身。
沈澜自诩唯物主义者,只觉此生此世从未有过如此虔诚的时候。
在香火缭绕,僧人诵经声中,她重重磕下三个响头。
时光像是在这一刻变得绵长起来,怀着满心期待,沈澜睁开眼。
佛还是那个佛,人还是那个人。
一切照旧,无事发生。
什么解八难,度众生,什么千圣千灵,万称万应,都是假的。
沈澜笑了笑,也不知是笑这木胎泥塑的佛,还是笑话自己竟来拜这个木胎泥塑。
见沈澜拜完,裴慎笑问道:“许了什么愿?”
领导问她,沈澜本想拍个马屁说“许愿爷身体康健。”
但她这会儿呓桦突然不想骗人了。
也不想骗自己。
沈澜只说道:“许愿能早日回家。”
见她怅然若失,裴慎还以为她思念扬州了。
原本是顺路带她来散心的,可他要等的人还没来。
罢了,还是叫她先找个厢房歇着去。
他刚要开口,忽见远处有老者穿着青布鞋,丝经布直缀,戴着石青幞头,携一书童,笑盈盈走来。
“守恂,久等了吧?”
那老者虽衣着不显,却气度儒雅,带着几分朗阔豪气,叫人一眼便心生好感。
裴慎见了此人,便迎上去,拱手作揖道:“苦斋先生。”
老者捻弄三缕胡须,笑意盎然:“守恂不必多礼,相逢即是缘,不如随我去禅房坐坐?”
裴慎恭敬应是。
沈澜便明白了,原来这二人是来佛寺谈事情的。
可有什么事不能在府上谈,在茶楼谈,非要来佛寺谈?
她百思不得其解,只能和林秉忠、陈松墨一起,低眉顺眼地跟上去。
到了禅房,沈澜愕然。
禅房多半简朴素净,一床一被,一桌一椅才正常。
如今这禅房里竟然立了一座六扇三抹花蕊石山水屏风。
更要命的是,那屏风是绢布制的,隐隐绰绰可见其后有两道人影,看那重重云鬓,竟是两名女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