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然看不出半分恼恨怒意。
一旁跟出来的众将好奇打量了几眼,见裴慎面色无异,便也没觉得不对,只以为是亲卫有琐事来报。
“爷,如今……”
刘仁正欲开口要个主意。
裴慎瞥他一眼,翻身上马,只道:“既是来了,且归队着甲,上战场杀敌便是。”
说罢,只令前军开路,领着五千人马出了大同,直奔宣府而去。
宣府失了宣大总督协理,巡抚又是个不顶事的,其间虚弱,自然被俺答窥伺,以至于仅仅一日的功夫,便被俺答围攻百余次。
左路险些失守,右路岌岌可危。
九边重镇,均唇齿相依,互为犄角,故而裴慎携军昼夜奔驰,蓟辽总督、陕西三边总督亦派遣将士驰援宣府。
即使如此,整个宣府也已势如累卵。
十万蒙古大军围困宣府,昼夜不休的强逼民夫填埋壕沟,宣府只紧闭城门,滚木礌石、金汁火箭,双方一日百余战,尸体堆积起来,生生将壕沟填平。
壕沟一平,俺答即刻下令,以撞车强攻城门,又允下重诺,先登之士赏赐百金。
顷刻间,兵潮如咆哮的洪水般冲着宣府涌去。
宣府墩堡城楼之上,早已哀声连片,有宣府兵刚浇下一瓢金汁,便被蒙古兵扯下城,双双跌落至死。
刚攀上城楼的蒙古兵被长.枪捅中,心肺剧痛,呼吸俱是血沫子,眨眼之间便死于非命。
有宣府兵被擂石砸中,胸腹凹进去一个大坑,立时毙命。
战场上血肉横飞,处处断臂残肢,实在惨烈至极。
“中丞大人,还不去救援吗?”
朔州卫千户洪斌见裴慎下令将部卒驻扎在宣府三十里之外,分明不打算救援宣府,已是心急如焚:“这俺答奸诈,手中人多,只叫手下部族轮流歇息,轮番攻城,使出车轮战的戏码来,这是要生生耗死宣府守将啊!”
裴慎摇头道:“十万蒙古骑兵,其中虽有老弱妇孺,青壮年必也有七八万,我等不过五千骑兵,撞进去便是个死字。”
“等!”
裴慎沉声道。
这一等,又是半个时辰过去。
洪斌忍不住去问,裴慎又叫他等。
这一等便等了半日,等到蓟州、辽东、陕西等地的援兵尽数到来,裴慎依旧未动。
又等了半个时辰,见裴慎还不动弹,洪斌愤愤道:“等等等!
要等到什么时候去!
别的援军都来了,为何我们竟跟个缩头乌龟似的!”
一旁的几个千户赶忙去扯他,连声辩解道:“中丞大人勿怪,这王八羔子嘴臭!”
洪斌气急,只骂道:“哪里是我嘴臭!
分明是中丞贪生怕死!
竟是个罔顾同袍的小人!”
“你胡说八道什么!
中丞勿怒,我这便带他下去醒醒神。”
几个千户撕扯着,便要将洪斌带下去。
方浩只想做一个安静的美男子。可是在这个看脸的时代,这显然是一个奢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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