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兴致不高,只清扫了一番后院便入住了。
谁知她方才将行礼规整好,便有丫鬟来报,只说杭州知府的夫人前来拜访。
许是长时间吃药的缘故,又或者是见多了生民疾苦却无能为力,沈澜近来格外疲惫。
那是一种精神上的倦怠感,像是溺水的人,手脚挣扎得太久了,难免乏力。
再后来,疲惫到呼救声也越来越小,直到被淹没。
“不见。”
沈澜摇摇头:“若有事,叫她相公去寻裴慎。”
语罢,沈澜解了衣物便要去歇息。
几个丫鬟都是陈松墨新采买的。
裴慎赴任浙江,陈松墨和林秉忠自然也从京都、山西赶来。
见沈澜说不见,几个丫鬟也不敢违逆,一人出去拒了,另几人便忙着铺床叠被,泡茶燃香。
沈澜刚服过一剂药,又昏昏沉沉睡去。
冰梅纹窗格嵌着琉璃,清透干净,此刻略开了半扇,漏出庭前廊下三两梧桐,窗前榉木束腰灵芝纹禅香案上摆了个兽首博山炉,正隔水蒸熏四弃香,淡淡的香气逸散在空气里。
沈澜睡了一会儿,醒来,拂开雪景寒林纸帐,方见裴慎坐在黄花梨束腰螭纹榻上,正端着一盏建州茶,悠闲啜饮。
沈澜奇道:“这才酉时你便回来了?不需交接一二,再见见你的下属吗?”
裴慎只起身,将她从帐中抱出来,室内已燃起了火盆,热烘烘的。
“已是十月中旬,入冬了,河面上行船渐渐困难起来,便是倭寇这段日子都少滋事了。”
裴慎只拿薄被盖了,将她搂在怀里,又笑问道:“白日里杭州知府的夫人来见你,怎么不见?”
沈澜虽睡了一觉,可她心思深重,人照旧恹恹的,闻言只摇头道:“若有事,她必定会来寻我第二次。
若无事,见了也没必要。”
见她像只小猫似的,驯服地窝在自己怀里,裴慎心里热烘烘的,便低头笑道:“你近日来精神头不好,我特意叮嘱了杭州知府,只叫他夫人来与你说说话。
没料到你竟不愿见她。”
闻言,沈澜怔忡片刻,瞥他一眼道:“人家好端端一个正室,恐怕是不想来拜会我这个做妾的,你偏要她来做甚。”
裴慎被她说得发怔,笑道:“你这傻子,宰相门前七品官,你是我的人,她来拜见你本就是应当的,若能哄你开心,她在自家夫君面前,都能多得几分脸面。”
沈澜明白这是所谓的夫人外交,可被一帮人吹捧谄媚,再说些虚头巴脑的废话,能有甚趣味呢?
“好没意思。”
沈澜摇头道:“还不如放我出去闲逛一二。”
裴慎瞥她一眼,见她眉眼似皎皎霜雪,素冷净白,没几分血色。
想来是在裴府刚养出的那点血气,都被舟车劳顿消耗干净了。
“这会儿出去做甚?”
裴慎拢了拢薄被,将她裹得严实些,“你身子原本就不好,且好生吃药养着,待过了这个冬季,你身子稍好些,我便带你出去作耍。”
沈澜心里失望,若不出去,哪里寻得到机会。
方浩只想做一个安静的美男子。可是在这个看脸的时代,这显然是一个奢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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