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举动太突兀,冷不丁触的她不住的往后缩。
这副胆怯的样子落到了他眼里似乎更激起了他的兴趣,微凉的手一下落,直接一把攥住了她的腰。
后半晌马车突然晃了起来,雪衣双手无力地环着他的颈才不至于从马车上摔下去,随着马车一摇一晃,她泪眼朦胧中无意间仿佛看见了他后腰有一闪而过一道红色的印记,红色的月牙印。
这人难不成是对印记有什么执念么?
一粒朱砂痣仿佛被捻出了血,雪衣气不过,忍着泪意,长长的指甲有意顺着那道月牙印嵌了进去,抓的他眉头一皱,转而把她直接推到了车厢上。
后背磨的生疼,雪衣的指甲也愈发用力,当指甲快掐断的那一刻,她汗涔涔地睁开了眼,眼前一片漆黑,身旁空空如也,才发觉一切又是她的一场梦。
额上已经被汗湿了,白绫寝衣湿答答的贴着身体越发不适。
雪衣躺在榻上歇了好半晌才缓过劲来,可这梦实在太过真实了,她轻轻掀了衣衫,垂着头去看,果然看到了一粒小小的红痣。
实在太小了,又那么隐蔽,若是那人不说,她大约根本就不会发现。
鲜红如血,仿佛现在还残留被他捻起的痛感,雪衣连忙挪开了眼,轻轻揉了揉。
然而大梦过后,她浑身却被冷汗浸湿,无心再睡,抱着膝在榻上发呆。
夜间极静,莫名地,她又想了二表哥替她拂起柳絮时的眼神。
他那时在看什么?
看一团柳絮需要那么深那么重的眼神吗?
难不成也是隔着一层衣裳在看她身上的这粒小痣吗?
雪衣一想到那双暗沉的眼,在这深黑的夜里忽然浑身生凉,生起一股后怕来。
可二表哥又分明没对她做任何事,甚至连她的披帛掉了都面不改色地让她重新披好。
雪衣一时间犹豫不决,擦了擦颈后的汗,决心还是暂且离二表哥远点。
幸而她扭了脚,二表哥这几日又正在禁足中,这几日倒是无需再见面了。
没多久,十日之期便要结束了,她的脚也好的差不多了。
然而对面的长姐却一直没什么动静,又不禁让她心生疑惑,长姐那日难不成只是随口一说,并不打算冒险?
可她正松了一口气的时候,到了第九日时,奉命一直盯着对面的晴方忽然火急火燎地跑了进来。
“娘子,果真让您猜着了,大娘子前几日没什么动静,今早却忽地换上了一件新做的襦裙,束了一个高髻,拎着一个食盒悄悄出了门。”
“她往哪个方向去了?”
雪衣正在习画,闻言眼皮直跳。
“看着像是家祠。
我方才瞧见那食盒是大娘子身旁的晴柔从大厨房里提回来的,料想应当是塞了钱,单独做了份点心,要拿去讨好崔二郎呢。”
晴方推敲道,又担心地看向她:“崔二郎禁足了这么些日子也没见您去瞧瞧,如今大娘子都去了,您若是不去会否落了下乘,惹得他不喜?”
晴方全然不知其中的内情,还在为她忧心。
然而雪衣明白长姐这趟可不是单纯送糕点去,她恐怕是按捺不住了,当真要铤而走险了。
执笔的手忽然顿住,雪衣久久没吭声,连墨迹顺着棉连纸一点点洇开都没发现。
但先不说下药,如今已经到了第九日,二表哥一个人独处了这么多日,此时若是有人凑上去红袖添香,恐怕都不必用药便能成事。
雪衣一时间心烦意乱,若是长姐当真成事了,日后岂不是永远压她一头,她永无可能为阿娘争取名分了?
即便长姐没成事被抓住了,毕竟是亲姐妹,那她的名声也会被连累。
思来想去,长姐此举无论成不成事,对她都是有百害而无一利。
雪衣犹豫了片刻,还是搁了笔,温声朝着晴方吩咐道:“你也去备一份糕点,我们去看看二表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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