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眠?好名字。”
崔应观缓缓一笑,“江姑娘是爱书之人,若是日后出了新的监本,我给你留一本如何?”
江眠月猛地抬头,眼眸中略有些惊喜,也有些惶恐,见她小心翼翼的模样,崔应观也不知道怎么的,心中泛起一股心疼之意,他笑道,“不必跟我客气,我编校监本,本就是给人看的,姑娘喜欢,便给姑娘一本,与我而言,是小事罢了。”
他说话时总是带着笑,善于察言观色,随时根据人的心情来开口,令人无法拒绝。
江眠月时常去书肆,时常遇见他,一来二去,她便敞开心扉,时常与他谈论书中的内容。
“你不来国子监读书,实在可惜。”
崔应观深深看了她一眼,“如今推举的名额已经没了,但是例监生的名额还有,看你家境不错,应当出得起一百零八两,到时候……”
“不必了。”
江眠月打断了他的话,垂眸道,“不必了,谢谢司业大人。”
崔应观见她如此,微微蹙眉,有些不解。
“江……”
“家中还有事,告辞。”
江眠月朝他行了个礼,便离开了书肆。
那以后,江眠月还是照常去书肆,却比之前更频繁的遇见崔应观。
只是他再也不提国子监之事,转而与她继续讨论书中物,二人观点往往相似,时常聊得极为尽兴,关系倒是渐渐好了起来。
便这样持续了半年时间。
直到江眠月家中忽然落难,她再也没有去过书肆,便这样忽然消失在崔应观的世界里。
而那本《广韵》,她带到了那深宅之中,悄悄放着,时常拿出来翻看,以慰寂寥之心。
……
江眠月缓缓睁开眼睛,茫然的看着天花板。
自她吃了刘大夫安神的药之后,便极少梦魇。
不过,这次的应当不算梦魇……
“眠眠,你终于醒啦。”
兰钰今日都比江眠月起得早,有些意外的说,“你今日睡得可真沉啊,喊你也不醒,嘴里还嘟嘟囔囔的,说什么广……云?”
江眠月恍然起身,长叹了一口气,开口道,“是《广韵》。”
兰钰满头问号,“那是什么东西?”
“一本书啦小傻子。”
尹楚楚路过兰钰跟前,用手指敲了敲她的脑袋,“第三名,多看点书吧。”
“哼哼哼!”
兰钰朝她做鬼脸。
崔应观。
怎么会忽然想起他。
若说上辈子亏欠最多的便是此人,他帮了自己那么多,可后来,她却连一句谢谢都来不及说。
上辈子他说自己是国子监司业,按照上辈子的时间,他早就该从南监调来了,可如今却毫无踪影,仿佛梦幻泡影,只是一场梦。
江眠月深吸一口气,拍了拍自己的脸,将自己从上辈子的回忆中拽出来,照常起床上课。
她白日认真上课,傍晚与裴晏卿他们排演,公主那边彻底消停了,他们便安心在国子监待着,认真排演细节。
司业大人日日都来看排演,时常很早就来等着了。
他一开始还收敛着,坐在一旁带着笑意观看,美其名曰做指导。
后来过了几日,他便彻底放松下来,经常一面跟诸位监生说笑,一面嗑瓜子。
他有的时候带南瓜子,有的时候带西瓜子,有的时候带的花生,有的时候带着松子炒货,时不时还给候场的监生们分一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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