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一支改装易容潜伏在河西的突厥人...盯上了一支偷运大黄的商队呢。”
“真的会是突厥人么?还是吐蕃人,回鹘人?”
靖王看向窗外腾空升起的璀璨烟火,“不管是谁,都是个麻烦...”
这两年国库空虚的厉,河西与北庭养兵费用多半讨的是官中体己钱,如果又要开战,一会儿上哪儿筹那么多军资粮饷去。
几千里外的甘州府大概没这么多是非问题,城外黑魃魃的焉支山沉睡在冰棱积雪之下,城中千家万巷灯明如昼,笑语沉浸。
河西胡汉杂居,民风更粗犷些,沿路山棚多有胡戏胡舞,也多射箭赌博之类的游戏。
小孩子们多爱看胸口碎大石,吞剑吐火的把戏,女子们羡慕台上叮叮当当跳着胡旋舞的身材妙曼的胡姬,大爷们都聚做一团,饮酒作乐,聚众豪赌。
陆明月精神恹恹,在家卧床数日,今日实在被嘉言闹的无法,带着他出门看灯,嘉言嫌人多看不着热闹,又觉得几日他娘都没训过他,笑嘻嘻朝着赫连广一扑,窜上了他叔叔的后背。
“广叔,前头有耍百戏,我们去瞧着。”
“你可趴稳当。”
赫连广一手托着他的臀,一手擎着冰灯,冷峻的脸上是难得的温柔神色。
嘉言爱玩爱闹,一会给台上大声喝彩,一会冲着人群吹口哨,一会跳下来射箭扑钱,一会窜进人群里。
往日里陆明月如何能容他如此放纵,只不过自己整日浑浑噩噩,不知所以,连东西南北,吃饭穿衣都忘记了。
赫连广带着嘉言在前头走,时不时回头望一眼她。
他的眼睛里时时刻刻映着她,横也是她,竖也是她,光也是她,影也是她,那双浅色的眸,异族的脸,突然就这样冲入心底,也不知是恨,是憎,是怨,是苦。
但夜里他强悍的填满她,揉碎她的身体和灵魂的时候,在血腥气里尝到那痉挛到濒死,而后升至极致的快乐后,她反倒不记得那痛了,刻骨的前尘往事,好像被拨开一条狭小的缝隙,透出一线让她得以喘息的光芒。
嘉言疯玩许久,最后俯在赫连广背上睡去,他拎着孩子一大堆战利品,跟她一前一后走在回家的路上。
离的远了,他会停下来等她,她冷着眼,不肯挨的太近,他便默不作声的等,手上的冰晶灯笼还在烧着,巴掌大的光晕将两人身影模模糊糊投在地上,被寒风一吹,纠缠在一起。
她失去对峙的耐心,迫不及待的离开他沉默的目光,他又不紧不慢的跟上。
“你想我死。”
他声音很轻很轻,怕惊醒孩子,“但我不能死——我想和你在一起。”
因李娘子这日有了出门兴致,李渭这日特意租了辆马车,车厢内安了炭炉,铺满软枕卧垫,带着李娘子和长留出门看烟火。
长留这日过的也极其开心,爹和娘一起陪着他骑了小矮马,扑中一个砚台,一盏走马灯,最后一家人坐在满是冰灯的摊子下,一起喝了一碗桂花团子。
李娘子也是累了,抱着熟睡的长留倚在车内,李渭坐在车外,马蹄声叮叮当当的敲在石砖上,声音分外悠扬。
春天和赵大娘、仙仙赏完花灯回家,见李渭租的马车已然在庭中,李渭抱着长留送回卧室安睡。
“娘子也累了一夜,早些休息。”
赵大娘扶着她坐在椅上,“我去打水给娘子洗漱。”
没有人注意到李娘子的脸色已有些不好,虚汗一茬一茬出在头发里,被冷风一吹,又冷又热。
李娘子抓住赵大娘的手,刚要开口说话,哇的一声呕出晚间吃的一颗团子,带出一口赤黑赤黑的血来,这时还不觉得有什么不舒服的,而后心头一痛,腥红的血一口一口从喉间涌上来。
“娘子!”
李渭匆匆过来,见地上一滩血腥,心急火燎,连声道:“请大夫,快去请大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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