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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当时就拒绝了,然后悄悄找到了袁屠夫的爹,袁得水,问他知不知道袁屠夫要娶苏凌的事情。
结果袁得水含着烟杆子悠悠吐了口白烟,告诉她那晚其实什么都没发生。
她踉跄摇晃眼前一黑,豁开妇人廉耻厉声道不可能。
袁得水抬起眼皮看着她,慢慢道,他倒是想,喝酒喝多了干不起来。
史香莲活了六十多年,风风雨雨都经历过,但那一刻她只觉得天昏地暗。
当年那晚,她给在山上烧木炭的丈夫送晚饭后下山回家,遇到喝得醉醺醺的袁得水,噩梦开始。
野地里她挣扎喊叫,随后后脑勺钝痛晕了过去。
半夜醒来的时候浑身衣衫不整,她惊慌失措也不敢声张,可没有多久她有了身孕。
她整日惶惶不安活在难堪与愧疚中,没几日山上来人说她丈夫为了救人摔下悬崖了。
听闻噩耗她晕了过去,醒来更加坚定是肚里的孽种作恶,是她的报应到了。
不过后来,她把所有的报应都给了这个孩子。
看着她笨拙的讨好,痛恨和快意掩盖那丝心软,日复一日年复一年,她折磨着自己也折磨着孩子。
最后连着其他几个孩子也讨厌他,欺负他。
她只是默不出声有意放纵这一切。
直到史兴贤死了,她才有一丝恍惚的痛感,又觉得她终于解脱了。
她终于熬过了孽种,老来终得自由。
可现在那个畜牲轻飘飘地告诉她,一切都是她自以为的。
她痛恨的孽种从始至终都是她男人的种。
悔意撬翻心底长年痛恨结出的厚疤,露出血淋淋的心软与迟来的母子情。
她悔啊。
她恨啊。
可一切都太迟了。
史香莲脸贴在坟边泥土上,嗓子似粘了黄土胀痛难咽,痛到胸口钝痛想发泄出这几十年的苦恨悔爱,却也只能艰难挤出丝丝呜咽声。
山风呼呼吹过,带起坟前燃尽的纸灰,雪花似的落在行将就木的背脊上、苍老白发上。
呜呜咽咽的痛苦声连带着山风都显得凄凉,天似乎也黑得更快了些。
过往刻意忽视的片段此时鲜活闪现,那孩子小时候的孺慕笑意,迷茫无措的讨好,长大后竭尽全力的支持这个家。
那孩子真的做到了儿时的话,他长大赚钱后,她真就没再吃过一分苦。
可她享受得理所当然甚至有报复的错觉,对孩子的付出始终置若罔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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